第五卷 飞向无止尽的明天 PHASE 解说

后记

直到第五集才和各位见面。我是后滕。

电视版SEED完结己有数月余(编注:日文版出书时间为2004年2月)。小说版也开始将近一年了,如今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集。

得知自己名列小说作者的候补人选时,身为初代高达世代的我已感到十足光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雀屏中选,大概永远都是个谜,但我终于能用小说实际呈现SEED的世界,也能在此刻写下这篇后记。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自己像中了障眼法。

我看初代高达的那个年代,录像机尚未普及于一般家庭。我们这些影迷们往往含泪忙着录下电视的声音(!),用相机拍电视画面(!!),甚至互相模仿剧中人物的台词和学生手册里偷藏雪拉的照片(?)。现回想起来真不敢相信,不过我们有多喜欢高达呢?我想就和各位现在喜爱SEED的心情是一样的。

因为如此,我在小说中尽可能依循动画正篇的情节去铺陈。当然,那毕竟仍是我个人解读的“高达SEED后滕版”。不同的人应该会有不同的解释和角度吧!一定也有人认为“后藤根本一点都不懂!阿斯兰应该是这种人才对!”。这一点从每本小说最后的解说可见一斑;为本书批注的下村先生、竹田先生、石田先生、田中小以及福田导演,正是从各自不同的观点去看同一部作品。能够激发这么多不同的心声,也显示这部作品的深奥之处。

我眼中的高达SEED是一部以战争为主题的作品。从正面探触战争,充满了勇气。有极具魅力而写实的人物做点缀,套用自然人和调整者这种对立的形式,十分浅显易懂,但绝不是骗小孩子而导出伪善般的结论。导演和制作群用这种手法面对面地描绘“反战”,让我不得不赞叹它真是创作者的结晶。

与九一一同时发生的多个恐怖事件,加上美军攻打阿富汗和伊拉克。在这样的世界情势下,以冲突或战争为题的作品所在多有。当我看见摩天大楼崩塌的那一幕,心中的震撼之深难以言喻。人命的伤亡当然可叹,而那些景物象征的是多少人力物力的堆砌,却有人轻易的破坏还亮不为耻。再看那些为求报复不择手段的人或组织,我的心中只有愤怒和绝望可言。回头站在对立双方的立场思考时,我也无法就那么呼吁世人放下武器,面对着新闻画面,我的思绪翻涌;基拉和克鲁泽在后半局的那一段对话,也在我当时的脑中进行着。

听说在九一一期间,另一架遭恐怖分子劫持的客机出现乘客反击,最后因无法达成目的而爆炸。据说当时机上的乘客已经知道另一架班机上发生的悲剧,恐怕是情愿牺牲自己也要防止恐怖事件再发生。大义若此,也是人性的另一面。姑且不论可否,我认为那些乘客的行为是善美的。然而,求战的心和这种感动其实犹如一体两面。孰善孰恶,我认为其界线已经模糊,不可能再分得清楚了。

回过头来,能安坐在这里烦恼世情,都是因为我们仍置身和平中。所以忧心恐怕就是我们的使命吧。在故事中,基拉直到最后仍在自问,因为这个问题原本就无解。

处在这样的时代里,和基拉、阿斯兰、卡嘉利和玛琉等人一同“奋战”,且得到如此这般重新思考的机会,我感到非常幸运。

最后SUNRISE的下村先生、山本先生,面对我这个科学白痴兼机械白痴死缠烂打的问题和资料需求,仍在百忙中不厌其烦地为我筹措,我真的太感谢你们的照顾了。替各集封面添色的大贯先生和大森先生(我很喜欢L-GAIN呢!);还有小笠原先生,在紧凑的进度下,仍为本书描绘了这么多有别于动画风味的插图,谢谢你们!我每次都比读者还要期待(个人判定),不知道这一集会出什么插图。而为各集精致解说的各位,我也再次致上诚挚的谢辞。谢谢各位。

然后,我要向出版社的责任编缉猛氐尽情献上掌声,因为他巧妙的善用糖果和鞭子,将一个和外行人没什么分别的作者拉拔到这种程度。“有你的指导,新兵的折损率也会降低呢”(BY玛琉)。此外,一路支持我直到本书出版的全体制作群,还有鼓励我、守护我的亲朋好友,给我帮助良多的工作伙伴们,以及用你们的阅读一路相伴至此的读者们,我衷心的献上感谢。

解说

机动战士高达SEED导演福田己津央

这是最后一集。首先,我想向将SEED故事补缀得如此完整的后藤先生,以及持续阅读本故意的各位读者们说一声辛苦了,谢谢你们。

SEED的播映始自2002年10月。而我们制作群则是从2001开始进入前置准备期;那一年的重大事件九一一及同期多起恐怖事件莫属,相信任何人都有印象。

再来是人类基因图的破解……当年的报导甚至以“人类复制成功”(实在满奇怪的)这样的标题,在电视或网络上喧腾一时,相信大家也还有记忆。

“真是的,这是在搞什么……”

说真的,当我在电视和报章上看见这些消息时,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这个。为什么要拖着不相干的乘员和客机去撞大楼和五角大厦?又为什么理由要制造复制人?当然,我知道这两个问题都没有那么简单。九一一是民族间多重纠纷下引发的产物,复制人则算是人类向新的技术挑战而已吧。但那又是“怎么了?”呢——我想问的倒不是事件本身的细节或原理之类的“事实”,而是想知道它为什么变得如此?为什么要那么做?

一个训练精良、忠于计划的恐怖分子,当然不可能一生下来就是恐怖分子。是被教育而成的?是思想改变了他?他觉得那么做是对的?但在同时,受害的一方却不明究理。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事?我们只是极为平凡的人,也只是过着极为平凡的日子而已……这其间有强烈的差异。

但是,美方不可能坐视那样的攻击。于是美军也向阿富汗、2003年更向伊拉克进军。现在虽离终战宣告已经很久,但战火(恐怖攻击)仍然没有停歇……

这样的时事,自然免不了影响到我们制作群。尽管动画制作有时间上的限制,我们仍尽可能研究这些事件、思考并讨论。高达SEED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刻画出来的故事。当然,这是个虚构的故事,和我们现今生活的代属于全然不同的时空。但创造出那个世界的既是此刻活在日本的我们,我们的所见所闻和日常所思,自然也会无意识地反映在作品中。

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将来是否会有新局面?基因图谱的破解,只希望能拯救为绝症所苦的人,但生物复制有必要吗?要复制人类?复制出来又如何?要他来做什么?各方说法都不同,我们在过程中也会听到或看到各种意见。做判断时,我们都会先搜集信息。因为这样所以这样——在这种情况则是“因为这是这样”……其实满可怕的。万一“因为这是这样”是错的呢?出现偏颇怎么办?到最后,自我在心里判断的“这样”会不会改变?任何人都讨厌战争。一定是的。我也不喜欢。现实世界相战的国民,当然也不会喜欢。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说他喜欢战争,我们尽情的打吧(喂,不会真的有吧?)。但现实生活中,战争却是存在的。日本是个有“第九条.日本国民诚挚冀求基于正义与秩序的国和平,永远放弃以国权发动的战争、以武力行使的威吓或实际行为,做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这种宪法条文的国家,所以我们只有在电视新闻或报辛杂志上才会看到那些事。那是为什么?因为不战就守不住?因为没有别的方法?因为先被攻打了吗?

如今的日本不是战场,我们能在这里思考这些事情,我真的觉得很幸福。若是生在战场国,哪有时间想这种事;不是被人拿枪指着,就是被迫拿枪去指着别人吧,为了求生存而已。

出生在战火中的人们,是否也在那样的生活里思索着大环境,思考人生的方向呢?

人们时时刻刻思考,也各有其信念。人类大多顺着这些思绪和信念而行动。最强烈而令人震惊的例子,我想就是九一一了。意外总是突如其来的;杀人、虐待,凌虐后的自杀。发生这一连串变故,失去的已难以挽回,而后我们才终于警觉、进而思考、为什么会演变至此……?以前我们都没注意,也不知道,直到事态演变得如此急迫,以至于每天都能在电视新闻里看见那一幕幕惨状时,我们才学会日日自省“为什么演变至此?”。不是吗?这都是你我目睹的。被飞机冲撞的摩天楼,被欺负得自杀的学童,被双亲虐待而丧生的小生命……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最后的结果出现之前防范它?是因为阻止不了?因为无计可施?因为视而不见吗?在一个计算机和行动电话如此发达的信息社会中,有谁会说自己不知道呢?

我们做到了什么?是否因为有网络,而通晓了全世界的事?最常用行动电话联络谁?可是,你来我往的言言中又有几分内容?是真正想要的东西?真正想知道的事?或是真正希望对方知道的事?

——这么多自我设问的答案,我们都知道吗?

那么,为什么仍有“为什么会演变至此?”这样的诘问?

真正想知道的,和真正希望别人知道的……若是自己真的说出口,会不会被人家嫌烦?没兴趣?无所谓?没关系?

倘若真的有人这么想,那么当有一天,突然有人持着憎恨的刀向他刺去,他应该也没什么可说的吧!

人类很可怕,因为没有人和你一样。所以每个人珍视的都不同,脆弱之处也不同,而那些事并不容易探知。一个人在心里抱着何等想法,外人是很难明白的。

但人也是美好的。会快乐欢笑,会惹人疼爱。这也是因为人跟人的不同所造成的。唤醒各种感情,唤醒未知事物,带来温暖或和善的情绪。

所以我们在探究这些情感的过程中,会喜欢人也会讨厌人。

因为当你不了解对方时,也无所谓爱恨了。

我们就在这种种思绪下创造了SEED这样的故事。这在历来应该是个极端的例子吧!不可能有这种军人、不可能有这种作战、不可能在这种情况发生那种事、不可能这样那样………或许真是如此,我们没有任何人看过战场。也没见识过、亲身体验过战争。但在看见战乱时,总该还是有感觉的。日本从来都是战争的旁观者,但我们仍会思考动乱背后的种种。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故事。

我厌恶战争,也反对战争。当然,主张自己的意见是很重要。但以此次的美军入侵伊拉克,甚至之前的阿富汗或九一一,都没有人出面制止。往后的发展相信也很可怕。我反对派兵伊拉克,东京会遭受攻击。但若不派兵呢?伊拉克的事情若任由其国人自理,万一搞出一个跟恐怖份子志同道合的恐怖国家出来怎么办?万一因而造成下一次的悲剧怎么办?复制人呢?在我们嘲笑它只是胡扯时,万一真有这样的人类诞生了,又怎么办?

事件真的是突然发生的,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能够预测或防范吗?想要绝对而明确的回答吗?想听到“因为这就是这样造成的”或“所以这样才是对的”。但我想那种答案恐怕是不存在的。就像基拉或阿斯兰、拉克丝、卡嘉利等人和我们都得思索的问题一样。

我们大概都在寻找着获得幸福的方法.寻找使世界和平的途径。

在没有明确的回答之下,我们现在能够思考的事,大概就像是“和每天与不同朋友频繁的写电子信比起来,一个月或半年写一次也不错。能跟一个人一对一好好的长谈,岂不是很好吗?”这样吧!

二OO三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