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是本相的女人

花念奴哭的声泪俱下,楼澈之面无表情,看着花念奴用自己的身体跪在地上,面上是一副含泪欲滴的神情,楼澈之只觉得自己额头都气的跳动,“你给我起来,现在你才是相爷,如果被别人看到你这副模样,我便杀了你。”

声音清冷至极,饱含杀气。

楼澈之向来都是面上带笑,杀人于谈笑之间,何时有如此怒气过,换身这样荒诞的事情,纵然如楼澈之,也很难接受的了,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是,他向来习惯掌控身边之事,可这次,偏偏被花念奴给毁了他一直以来的自信,幸好少帝身边他早就安排好了武功高强的影卫,不然就算是端了整个凤栖楼,也不能消除他的怒火。

花念奴脸上的泪迅速地收了回去,要落不落地挂在眼角,抽泣了声,还未说话,便被一声利斥惊住。

“不许哭,站起来。”

花念奴飞快地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眼角,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哀怨无比,她也不想哭,明明她现在用的才是楼澈之的身体,可对面的楼澈之用她的身体说出威胁的话,她仍旧还是打心底里害怕。

“现在府中是何种情况,你简单给我说一下。”

楼澈之看着花念奴用自己的身体畏畏缩缩地站在面前,脸上神情可怜,心里便是窝火至极,太阳穴涨的生疼。

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丝毫没有消除他内心的烦躁。换身这种事情,简直是惊世骇俗,也不能为外人所知。纵然花念奴不去接他,他也要来找花念奴,凤栖楼那种地方,他压根待不下去。

想到凤栖楼女人平日里要做的事情,楼澈之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更何况楼里还有一个让他难以忍受的洛红颜,聒噪到让人想堵住她的嘴,而且他要时时刻刻盯着花念奴,免得她为他闯下祸端。

“太后派人接我进宫,我没去,以查案为理由留下的。”

花念奴小声道,不敢抬头去看楼澈之。

“没去算你聪明,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只怕是刚进宫就会被那群老狐狸看出端倪来,还有,查案?查什么案?”

楼澈之眉头皱起,不明白短短几日里,朝廷还能有什么大案需要他去解决,顺天府养了那么多人,可不是让他们当饭桶的。

花念奴赞同地点点头,正是因为怕被看出来,所以她才没有进宫,她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宫里来的人说,太常少卿常少澜,金吾卫副将傅博,被人杀死在家中。”

想到马文在自己耳边啰嗦的那些话,花念奴便头疼不已,明明查案断案是顺天府的事情,非要跑到丞相府里来,也不知道顺天府尹到底是什么人,官做成这样,着实让人无奈。

“常少澜,傅博。”

两个名字在口中一转,楼澈之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两个人影。

傅博,三十多岁,身为金吾卫副将,武功自然不错,如今金吾卫将军,是安平侯府世子谢从云,两个人执掌金吾卫,这么些年来,倒是从未出过乱子。

至于常少澜,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岁,长相俊逸儒雅,脾气温和有礼,性格内向,不喜结交权臣,倒也算是一个清流一派的人,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居然会接连死去,倒真是让楼澈之有些诧异。

如果是以往,这种事情,楼澈之会直接推到顺天府身上,拿着朝廷的俸禄,不能做自己分内之事,那要他们这些人做什么,一个个吃的膘肥体壮,走路都要喘三喘。

可今日,看着对面那个用自己身体做出各种表情的花念奴,楼澈之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还有别的事吗?”

“相……相爷。”

楼澈之神色认真,对面的花念奴却是脸憋的通红,这人有三急,她昏睡三天三夜,刚刚苏醒时便已有如厕之意,后来那种情况,她只能硬生生强忍着未去,如今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何事?”

思路被打断,楼澈之口气很是不好,他看着花念奴脸色涨红,站立不安的模样,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随即指向一旁不远处的屏风,语气尽量保持冷静地道:“那边有恭桶。”

花念奴脸红的像是快要滴出血来,她真是佩服楼澈之,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还未说什么,人家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可随后她的脸色却是红白交织,楼澈之也是人,他昏迷了三天三夜,那醒来……

她眼睛惊恐地望向楼澈之,她的身体,岂不是被他看的一清二楚?羞愧让花念奴差点站不住脚,只不过此时羞愧这样的词汇,在生理需求面前,花念奴觉得,还是解决了生理需求比较重要。

放恭桶的房间熏着香,丝毫没有其它的异味,花念奴解开裤子,闭上眼睛,一屁股坐到了恭桶上,滴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很是明显,花念奴默念清心咒,试图让自己的心理压力小一些,她用这身体还不知道要用多久,万一以后如厕有阴影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待到花念奴洗手出来之后,涨红的脸都未能恢复正常,楼澈之的神情也并不自然,他也是凡人,自然也躲不开这些事,至于两个人如厕中发生的事,两人头一次默契的选择沉默。

顺天府尹展望海早早地便守在了傅府,傅府距离丞相府最近,楼澈之第一站必定是来这里。展望海的额前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发白的脸显得憔悴无比,不过两三天工夫,他眼下已是青黑一片,身体也消瘦了几分,远远地看到楼澈之的轿子时,他便跪倒在地。

轿子在不远处停下,常跟在楼澈之身边的左木,一脸古怪地掀开轿门,接着展望海便看到青色衣衫下黑色靴底,然后是一双玲珑小脚,两双脚同时到了他面前,“展大人。”

展望海猛地抬头,只见楼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当即一个哆嗦,脸色越发白了几分,“相爷,都是属下办事不力。”

他听说楼相遇刺落水掉下护城河,昏睡了三天三夜,如今醒来,气势似乎越发阴冷了。

花念奴如果知道展望海的想法,真的会大呼冤枉,她原本就不是稳重的人,只不过楼澈之在来的路上,给她下了死命令,让她在人前少说话,更不要笑,免得被别人看出破绽来,楼澈之往日积威已久,如今不苟言笑实属正常,展望海自然也不会多想。

“办事不力,呵,你还真会给自己带高帽子,你,包括你手底下的那群人,就是一群废物。”

一道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让展望海的目光看向一旁,展望海在换了个芯的楼澈之面前毕恭毕敬,可面对换了个芯的花念奴,气势自然不会相同,他纵横官场多年,好歹做了顺天府尹,岂会容忍一个女子指着鼻子骂。

“我与相爷说话,你插什么嘴。”

展望海语气鄙夷,楼澈之身边向来没有女子,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便将花念奴划为了妄图攀附楼澈之的女人一类。

花念奴同情地看了一眼展望海,默默在心里为他点了一排蜡,楼澈之心情不好,这人偏偏又自己撞了上来,简直是自找麻烦。

果然,楼澈之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侧头看向旁边的花念奴,硬生生地压下怒气,冷冷地道:“相爷,你跟他说,我,是什么人?”

花念奴咽了口唾沫,她离得近,自然能够听得出楼澈之唤相爷二字时,咬牙切齿的声音,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脑海灵光一闪,将楼澈之一把搂在怀中,面上无表情,内心泪流满面,“她是本相的女人,以后你们见她,犹如见本相。”

楼澈之抬头看着花念奴,花念奴俯身,眼里是讨好的神色,楼澈之冷哼一声,决定先不和花念奴一般见识,只是身体紧绷,对于二人突如其来的亲近带着明显的排斥。

花念奴搂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感受着来自楼澈之的排斥和僵硬,心里有种哭笑不得的违和感,她低头俯视着带着一双清冷眼眸的楼澈之,就好像是看着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这样的感觉既新鲜又刺激。

他们两人虽然各自心中有鬼,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俊男美女相拥,眼里情意绵绵。

左木对此还算镇定,楼澈之刚刚醒来时,表现可比现在惊人,只不过心里也认定了花念奴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不然不可能迷惑住相爷。虽然左木一直觉得花念奴很熟悉,不过因为花念奴的身份,他执意将自己这种想法抛弃,坚定地认为,相爷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被花念奴给迷惑了而已,不得不说,左木这样的想法,也为他之后悔断肠子埋下了伏笔。

“属下眼拙,未能看清姑娘身份,还请姑娘不要责怪。”

展望海心思玲珑,虽然心中诧异,可面上却是摆出一副自责的神情来,低垂的眉眼却有了几分鄙夷,清冷如楼澈之,也不是一样留恋美色。

楼澈之眼睛在展望海身上扫过,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点了点头,算是将展望海的话放到了心中。

“傅博的尸体在何处?”

许是沉默的时间太久,花念奴的袖子被楼澈之扯住,看着楼澈之已带了不满的眼神,她才恍然想到来的正事,连忙松开环抱着楼澈之的手臂,当即一脸严肃地问道。

“在书房,傅博乃昨日夜间被杀,傅府报案之后,属下便命人将书房附近都封锁了起来。”

展望海在前面带路,将案件大致说了一下,花念奴四下打量着傅府,傅博身为金吾卫副将,每月俸禄并不低,多年来,按说是可以积攒不少银钱,可傅府装修很是简陋,府中下人更是稀少,从傅府大门到书房,一共只有寥寥数几个下人。

书房门开着,两个顺天府官员站在门外把守,看到展望海几人,恭身行了个礼。

“傅大人死状极惨,现场更是惨不忍睹,相爷您看,这位姑娘,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

展望海的眼神放在楼澈之身上,颇为好心的建议道。

楼澈之冷哼一声,当先一步进了书房,展望海停滞了片刻,讪笑着对花念奴道:“这位姑娘胆量挺大的……”

花念奴撇了撇嘴没有言语,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楼澈之,杀名远扬的楼相,他有怕的东西吗?她没有再停顿也随着一起进了书房,等她看到书房内的场景,便是一声惊呼。

血,地上,书桌上,柜子上,全都是满满的鲜血,花念奴的脸色刷地变得雪白,脚步踉跄了一下,迸发出一声惨叫。她退后两步,不小心何时踢到了一颗头颅,那是一颗男人的头,怒目圆睁,血污了满脸看不出本来面目,头发被血浸湿结成了条,张大的口中不见舌头,黑洞洞的像是在发出求救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