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进宫了

“那些事情,不过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早就过去了,楼澈之是何等人物,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又身居高位,周围垂涎于他的女子不在少数,若不是他生冷不近人情,只怕早已是三妻四妾了。不过这楼澈之也真是奇怪,那么多名门闺秀世家小姐他不去选,偏偏选了一个妓子,真是奇怪的很。”

展望海心中其实有别的想法,那花念奴模样不错,年龄虽稚嫩,可身量丰盈,腰肢却是盈盈一握般,少女的纯真中又夹杂着属于女人的风韵,别有一番滋味。

那楼澈之如此痴迷于她,想必是花念奴在凤栖楼中学了不少伺候男人的本事,才能将平日里高冷不近女色的楼澈之给迷的神魂颠倒,只不过在女儿面前,这种事情这样的混话,展望海自然不会多说。

展若眉捏住帕子的手攥的死紧,眼里有怒火一闪而过,却又被她生生压住,她努力扬起嘴角,似不经意地道:

“哦?一个妓子,能有什么好的,楼相竟如此喜欢她。”

展若眉的声音不带起伏,展望海低头喝茶,自然也没有看到展若眉眼中复杂的色彩,只是摇着头道:“这些与我们又有何关系,楼澈之既然喜欢,旁人谁敢议论,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快去睡吧。”

展若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只不过展望海此刻心绪并不稳定,沉着脸没有了继续交谈的意思,展若眉只得转身离开了客厅,两只纤细的手将帕子绞的结实,秀丽的眉头拧起,回了房间,她便唤了杏儿进来,神色里带了愤恨。

“今日你在外面听到的,果然都是真的,楼相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打听到了吗?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杏儿查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那女子叫花念奴,今年十六岁,是城里最大花楼凤栖楼里的姑娘,据说很得主事的喜欢,所以到现在还是个清客。”

一张瘦削秀气的脸浮现在脑海中,展若眉闭了闭眼睛,“是她吗?”

“奴婢打听的很清楚,花念奴就是那年进的花船,那一年的姑娘,因病去了一个,长大被赎身出去了两个,她是如今留在花船的唯一一个,据说进花船之后,她病的最重,居然活下来了,命可真硬。”

“贱命自然硬。”

展若眉手收紧,神色冰寒,眼尾上扬,带着十足的憎恶与鄙视,“都病成那样了还不死,简直比螳螂还要命硬。”

“花念奴,花念奴。”

一字字地从口中念出,每念一个字,展若眉眼里的怒火便多几分,最后她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我猜的不错,果真是她,她可真是阴魂不散。”

杏儿安静地站在一边,不敢多言语。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肯死心,以为攀上楼相,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呵呵,花念奴,我倒要看看,是你爬的高,还是我拉的快,既然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死心,那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展若眉眼里一片冰寒,秀美的脸上带着杀意,当初她就不应该心慈手软放她一马,留来留去成了麻烦,只不过现在补救,也还尚且不晚……

血,满地满要的鲜血,那样刺目的颜色,让她喘不过气来,急促地呼吸着,花念奴猛地从睡梦中睁开眼,冷汗已经浸透了亵衣,黏腻冰凉的感觉裹满全身,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地面上的阴影,像极了人的影子,花念奴的眼睛中满是惊恐,身体蜷缩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呢喃:“别过来,别过来。”

床上的楼澈之在黑暗中睁开眼,转头看向地上的花念奴,她的身体颤抖着,今夜的月光很好,楼澈之除了能够看到花念奴脸上明显的惊恐,甚至还能看到,那双眼睛里满溢出来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落在下巴处,“啪嗒”一声落下,泪水仿佛不会停止一般,让花念奴在月光朦胧的光影里,有种奇异的柔弱。

“做噩梦了?”

楼澈之原本是不想开口的,可他闭上眼,耳边全是花念奴沉重的呼吸声,他皱着眉,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这么害怕,白天就不应该进去。”

傅博的尸体,的确是不堪入目,楼澈之心想,就连他看到,晚间都没了吃饭的欲望。

花念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相爷,奴婢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楼澈之仍是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她,花念奴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混杂着冷汗的泪水,默默地又躺了回去,她的确是不应该进去的,那具七零八碎的尸体,唤醒了她脑海中封存的回忆,而那回忆,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东西。

“相爷,你睡着了吗?”

楼澈之翻了个身,听到声响,花念奴笑了下,眼神在夜色中模糊不清:“相爷,你这辈子,有没有特别害怕的东西?”

空气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她的问题。

“呵呵,我太傻了,居然会问这么傻的问题,相爷能怕什么呢?”

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花念奴自嘲地笑了笑,在最无助的时候,她也不会是没话找话罢了,太过于安静的时候,她总是会胡思乱想。

背对着花念奴的楼澈之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却又很快散去:“大半夜的发什么感慨,快点睡吧。”

花念奴点了点头,想到楼澈之看不见,嘴角又不自觉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来,她侧身看着窗外的月亮,眼里缓缓落下泪来。

身后的楼澈之却缓缓睁开眼,将目光放在花念奴的背影上,许久没有反应。

天一蒙蒙亮,左木就在门外敲门,花念奴一夜都没有睡好,清晨才刚入睡,就被人吵醒,头痛的厉害,是以木着脸起身,浑身充斥着不高兴的气压,刚准备去开门,便被人叫住。

“收拾收拾地上再开门。”楼澈之指着地上的床铺,无奈地道。

花念奴回头,接着眨眨眼,又使劲揉了揉。她惊讶地发现,楼澈之今天居然穿了一套浅紫色衣裙,裙子层层叠叠很是漂亮。

这身衣服花念奴自然是认识的,洛红颜当初为她专门定制了这件裙子,是为了让她在及笄之日穿的,因为很有纪念意义,所以花念奴是将它放在衣橱里珍藏着的。

不用说,昨日收拾行李时,洛红颜她们将这件衣服,一起给收拾来了,楼澈之回府之后,因为处理案件的事情,忙忙乱乱了一天,压根没有想其它事情的时间,自然也不会有空余的时间重新测量身形制作新的衣服。

花念奴目光落在裙子上,眼神中带着惋惜,虽然衣服仍是穿在她自己的身体上,可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里面的灵魂换了,再如何说也感觉不是那个味道了。

不过她更惊讶的是,楼澈之居然会穿女装,还穿得丝毫不错。要知道这套她生辰穿的衣裙,并不是普通时候在楼里穿的衣裙一般,随随便便披裹在身上也就罢了,这可是一套正装,从贴身内衣到最外面的紫色罩衣,里面层层叠叠了许多件。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收拾,等会儿还要去上早朝。”

花念奴的目光太过于热烈,饶是楼澈之也觉得不自然起来,天知道他今日起来,光研究如何穿衣就耗费了一盏茶的时辰。转过身楼澈之似不经意般低头,仔细检查自己衣裙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微舒了口气,声音压低了斥责道。

花念奴不敢再耽搁,慌忙将地上的床铺收拾了起来:“相爷,您刚刚说,今日要去上早朝?”

左木还在外等待,楼澈之散着头发,用眼神示意花念奴为他梳发:“没错。”

花念奴将地上的床铺随意扔到床上,看到这一幕,想到这些刚刚还是放在地上,楼澈之紧皱起眉头,“晚上休息的时候,我的床铺全部换成新的。”

“这是昨天刚刚换的啊?”

花念奴心里有事,没有多加思量,回头不解地道。

“让你换你就照做就是了。”

楼澈之目视着前方,颇不耐烦地道,“还不赶紧过来,难道还要本相自己梳头不成?”

花念奴瞧了楼澈之一眼,回过头看着被自己扔到床上的被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楼澈之平日里最是洁净,他的床铺自然也不许别人乱碰,想到刚刚楼澈之嫌弃的语气,花念奴捏了捏拳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花念奴自觉向来有个能屈能伸的性子,所以努力扬起嘴角,“好来,这就过来。”

花念奴手握着玉梳,小心翼翼的模样映在镜子中,让楼澈之皱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过。

“做事磨磨蹭蹭的,快点。”

梳头的动作突然一顿,疼痛让楼澈之好不容易放松下去的眉头又重新皱起,花念奴将从玉梳上扯下来的头发扔到一旁,想要做到毁尸灭迹,只不过做贼往往心虚,楼澈之不过侧头看了她一眼,面上的神情如往常般冰冷,花念奴便讨好地笑了笑。

“相爷,奴婢能不去上早朝吗?”

花念奴努力挤出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相爷,奴婢不行的,奴婢真的不行的,只要一想到进宫,奴婢觉得腿脚都发软,站都站不住。”

只要一想到要进宫,面对太后,面对少帝,面对一群平日里很难见到的大官,花念奴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刻意粗喘了几口气,咳嗽了两声,显示自己并没有夸大其词。

“你不去,难道还要我去不成?”

楼澈之回头打量了一下花念奴,冷冷一笑,“既然你用了本相的身体,就要做好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个早朝罢了,以后需要你的地方多着呢。”

“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在人前你才是楼澈之,当朝丞相。”

“进宫门,除了太后和少帝,你不需要跪拜任何人,更不会有人同你搭讪,放心,只要你听我的,不会被人发现端倪的。”

楼澈之看着镜子中连一半都没有完成的盘发,面上没有丝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