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我在

郑斌是一名警察，一直没有交到女朋友。

这天，师傅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对方名叫王珍珍，是一个幼儿园的老师。

郑斌和王珍珍一见钟情，不久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朋友们都说，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相恋个两三年就可以享受婚姻生活了。

郑斌也是这么打算的，然而，在他们恋爱第三年的时候，出事了。

那晚，接到王珍珍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外面下着大雨，天空偶尔还会扯出电光，照得整个世界短暂发亮。

王珍珍只是哭，哭得泣不成声。她说：“我在幼儿园，你快来救我！”听到这话，本是困得要死的郑斌马上清醒了，开车飞奔到了幼儿园。

郑斌到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园里一片漆黑，他借着月光搜了一间又一间教室，直到推开最后一间办公室的时候，才看到王珍珍。

他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当光线照亮一切的时候，郑斌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王珍珍蹲在墙角，浑身抖得历害。她手里拿着带血的刀子，刀尖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板上。而在王珍珍不远处，一个女人的尸体躺在地板上。

王珍珍看到他来了，扔掉刀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绷的精神状态开始崩溃：“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郑斌蹲下身子看清了那女人的脸，她是幼儿园的新进幼师曾小娇。

出于职业本能，郑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没想到被王珍珍“啪”的一声打掉了。她大叫道：“不要报警，不要报警，刀上有我的指纹，警察是不会相信我的。”

郑斌抱着她安抚说：“不会的，只要你不是凶手，警察是绝对不会冤枉你的。”

“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杀的！”

“我相信你。但是，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刀在你的手上？”郑斌将她抱到旁边的小教室里。

王珍珍握在一起的手抖动得厉害：“园里有十个长托的孩子，所以我们几个老师每周轮流值夜班，今天是我和小娇当值。

快凌晨一点，当我起夜的时候，发现小娇不在床上，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径直去了厕所。但当我回来的时候，听到办公室里有声音，我好奇走进办公室，便看到躺在地上的的小娇，我吓得都不会尖叫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王珍珍的脸上一片苍白：“我也想到了报警，因为我发现她还在抽搐，所以回身摸办公桌上的电话，却突然……突然看见有个人站在窗户旁！我尖叫了一声，退后一步却被小娇绊倒。那人知道我看到他了，居然走到我面前。”

“然后呢……”

“然后，我为了自卫，就拔出小娇腹部的刀子指向那人，我说，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然后那人跑了？”

王珍珍拼命点头：“是啊，他跑了，从，从窗户跑的。”

郑斌沉思了一下，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有我在。”

王珍珍又扑到他的怀里，她的泪水湿了他的衬衫。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王珍珍身子一僵，推开郑斌：“你报警了？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放心，有我在。”郑斌拍着王珍珍的背，王珍珍终于安静了下来。

2.疑点重重

师傅在开案件会议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同事们说话也小心谨慎，因为现场所搜集到的证据，对王珍珍都很不利。

师傅说：“王珍珍说她看到了另一个人，可是，我们在现场却没有发现第三个人存在的痕迹。”

“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郑斌问道。

“办公室因为下班前打扫过，所以很干净。案发是在凌晨一点，王珍珍和受害人因为住在幼儿园，所以是穿着拖鞋。但是请大家注意，晚上一直在下雨，如果有人通过窗户闯入幼儿园，势必会在窗台和办公室留下脚印，可是我们只发现一组带泥的脚印！而那一组带泥的脚印，”师傅看向郑斌，“是你的。”

郑斌顿时语塞。

同事小马说：“死者曾小娇的尸体上没有被殴打过的痕迹，死因是腹部中刀，失血过多。犯罪现场一点挣扎过的痕迹都没有，好像她到了那里，等着被人杀死一样。她身上的刀口宽四厘米，深八厘米，和现场我们发现的凶器吻合。刀上有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死者曾小娇，另一个……是王珍珍。”

“王珍珍说过，她是自卫才碰那把刀。”郑斌努力辩解，“凶手一定是戴手套了。”

另一名警员补充道：“我调查了曾小娇身边的人，因为她是外地工作者，所以除了同事，在本市几乎没有朋友。她有一个谈了三个月的男朋友，不过在前天已经分手了。”

郑斌像抓到了重点，急切地问：“她男朋友长什么样？是高是瘦？是胖是矮？”

“曾小娇的男朋友叫王维明，一米七二的样子，偏瘦。”

郑斌像得到了答案，大叫一声：“一定是他，这和珍珍描述的凶手外型相似。走，我们去抓他。”

对方有些为难：“王维明昨晚十二点半到凌晨一点半，是在家睡觉。”

“在哪睡的？和谁睡的？有证人吗？”

小马觉得郑斌急得失了方寸，为难地看着师傅，师傅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小马说：“当然是在自己的公寓睡的，哪来的证人。”

“没有人证，物证又被珍珍的指纹掩盖了，一定是他，让我抓到他我非把他……”

师傅咳嗽一声，打断了郑斌的妄言：“小斌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再加入个人情感到案子中，那么我只好给你放假了。”

“不是我加入感情，目前情况就这样啊……难到你们……”郑斌有些吃惊，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不是怀疑珍珍吧？”

小马犹豫着开口：“我调查曾小娇时，院长透露，她和王珍珍有过摩擦，是非良性竞争。”

郑斌起了身，指着小马的鼻子嚷着：“小马你什么意思？”

“郑斌！你给我坐下。”师傅终于急了，“从现在开始，你放今年的年假，十五天后回来上班。”

小马有点委屈，郑斌现在一定恨死他了：“郑哥，我只是如实说。”

事已至此，郑斌的脾气也上来了，放假就放假，他自己查。

3.独自调查

郑斌一直在想，为什么死者曾小娇会在凌晨一点到办公室，她是在等人，还有有人把她叫了出去？

如果在等人，又在等谁？

如果是有人把她叫了出去，又会是谁，选择凌晨一点叫她到办公室？

因为得不到队里的信息共享，郑斌决定对所有涉及的人物重新暗访一次。

王维明所生活的小区比较豪华，电梯和大门都有监视系统，如果当晚十二点半到一点半他有出入一定会记录下来。但在监视录像中，确实没有看到王维明出去过。

而案发现场，地面所标示出来的脚印真的只有当晚他留下来的泥印。窗台和外墙都没有留下凶手潜入室内和逃走的印迹。

至于王珍珍所说的黑衣人，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郑斌找到了园长，园长说：“王珍珍和死者曾小娇之间的摩擦并不是我无中生有，曾小娇没入园之前，王珍珍一直是主力教师，家长和小朋友都非常喜欢她、信赖她，但是曾小娇来了之后，大家都更喜欢曾小娇。”

“你仅凭这个就认为她二人之间有恩怨？”

园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不，我亲眼见过。那天午休，孩子们都睡了，我去洗手间，不一会儿她们就进来了。我是不小心偷到听她们的谈话的，因为气氛不对，所以我一直没有出去。

“她们两个人因为教育理念不同吵了起来，最后，我听到‘啪’的一声，不知道谁打了谁一个耳光。因为这件事，她们一直都相处得不愉快，为了化解她们之间的矛盾，我才安排她们一起值夜班。”

但郑斌并不认为，因为这一点点工作间的争执，王珍珍就有杀人嫌疑了。

他又找到其他同事问曾小娇的尸检信息，无奈之下，同事透露了一个疑点：“死者曾小娇腹部那一刀并没有伤到要害，但却因失血过多而亡，最主要的原因，是王珍珍拔出了那把刀子，当然，她当时是为了自卫……”

郑斌的脚有点软，如果他没记错，王珍珍说她拔出那把刀后凶手就跑了，然后她就给他打电话，可是这段时间她没有选择救曾小娇，也没打120……

王珍珍暂时被关押在看守室，当郑斌去看她的时候，她发现郑斌情绪不对：“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证据对我不利？”

郑斌点头。

“可是我没有杀人？”

郑斌又点头。

王珍珍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你不相信我。”

郑斌抓着她的手，试图给她安慰：“我相信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你……你不知道拔出人腹部的刀子会造成大出血吗？还有，为什么那个人跑掉之后，你没有对曾小娇做任何急救措施，也没有打120？”

“我被吓傻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郑斌无法相信这简单的一句话，王珍珍看到他眼里的犹豫，抽出了自己的手：“在那种环境下，我想到的只有你。可是，你现在却不相信我。”

郑斌只是看着她，没有出声。

“那你是不是也怀疑，曾小娇身上的那把刀，是我刺进去的？”

郑斌低下头。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王珍珍侧过身，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当晚，师傅给他带来一个消息，他们找到了死者的男友王维明，并且有了他当晚十二点半到一点半不在家睡觉的证剧。

原来，王维明因为失恋，心情不好，当天晚上住在了一个朋友家，所以小区的摄像头才没有拍到他外出。当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他的朋友想问王维明吃不吃宵夜，结果发现王维明根本不在房间。

而技侦人员在凶案现场的几种头发检测中发现，有一根头发正是王维明的，这说明，案发时他确实在现场。

听到这个消息郑斌很兴奋，他很想告诉王珍珍，但她却拒绝见他。

4.缺失的信任

当再次审讯王维明的时候，王维明显得很紧张，特别是看到黑脸的郑斌更是忌惮。

“那晚我喝多了，突然就很恨曾小娇，我和她明明相处得很好，她为什么和我分手？一定是她有了别的男人！”

“于是，你潜入幼儿园杀死她？”

王维明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确实潜入了幼儿园，准备从办公室的窗户跳进去，为了不留下痕迹，我还脱了鞋，可是我刚跳上窗户，就看到办公室的门开了。”

“谁进去了？”

“曾小娇……可是她像没看到我一样，自顾自地走到了办公室，借着月光，我看到她居然抽了一把刀，狠狠地向腹部刺进去！”

郑斌瞪大了眼睛，自杀并不在他的推理范围内。

“我吓得不轻，想去阻止，可是当我跳下窗台的时候已经晚了，正在这时，我听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一定百口莫辨，所以就近藏在了窗帘后。”

“进来的是王珍珍？”

“没错，借着外面的闪电光亮，我看得出她显然也是吓傻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去摸办公桌上的电话，可是就这时，她发现了躲在窗帘后的我……

“我是想告诉她别害怕，谁知我才向前走了两步，她居然拔出了曾小娇身上刀，当时……当时就有血喷了出来！”王维明的声音颤抖着，“我，我看到曾小娇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我知道她死了，所以就跑了。”

郑斌的食指在桌上弹动着，思考王维明的话有多少是可信的。

“你是说，曾小娇是自杀的？”师傅问道。

王维明马上点头：“我亲眼看到她拿出抽屉里的刀子，然后刺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正在这时，一名警员走进审讯室，对师傅和郑斌低声道：“我们终于和曾小娇外地的母亲联系上了，她母亲说，曾小娇有梦游的病症。”

郑斌愣在了原地。

王珍珍被无罪释放，她坚决地和郑斌分了手。

如果没有了信任，爱，就不能称之为爱。只可惜，这个道理，郑斌明白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