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练习、出道

后来江效安回忆起在公司当实习生的那段时间,最先想到人还是沈御。

实习生竞争激烈,常常有人顶不住压力放弃,江效安和沈御是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

刚到公司的那段时间,面对一帮和自己是竞争关系的实习生,江效安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人相处,每天都是和沈御一块行动,公司的员工都开玩笑说江效安上厕所都要沈御领着。

负责带他们这一班的洛姐观察了两个星期,把他们两个人分开了。按她的话说,这俩人又不是要组组合唱歌,天天呆在一块还能提升对方演技还是怎么着?拆了拆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所有实习生的手机都被没收,只有晚上可以拿回去一小会儿,堪比高中封闭式学校。

好在表演课是大课,完全分开上是不可能的,沈御和江效安又黏在了一块儿。

两年的实习生涯,江效安不止一次想要放弃,偶尔坐在空静的舞蹈室,冰凉的地板夺取他身上最后一点温度,他就会想,这么做值得吗?还有必要坚持吗?前方道路渺茫,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很久,他整日整日失眠,却不敢和沈御说,怕沈御骂他,更怕沈御心疼。他想如果自己走不下去,也要看着沈御走下去。那阵子沈御去外地实训,两个人每天晚上都打电话,他躺在宿舍冷硬的床上,觉得只有电话里沈御的声音是暖的。

后来沈御从外地回来,江效安去机场接他,坐在大厅的座椅上,他看见沈御朝他走过来,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离他越来越近,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可以坚持下去了。他真的太想和沈御一起走下去了,尽管不知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身边有这个人,他只要看到这个人就觉得十分安心。

江效安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太依赖沈御了,可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不就应该是互相取暖互相依赖的吗?

江效安虽然人缘不错,但公司鱼龙混杂,仍然有人看不惯他。

实习生里靠关系进来的人不少,但像沈御这样家世好演技又出彩的少之又少。江效安和沈御都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许多人暗地里眼红,可沈御他们不敢动,只能欺负江效安这个没什么来路的。

江效安莫名奇妙被冷遇了几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同组的人孤立了,经常一堂课下来要听他们明里暗里地嘲讽无数。

最开始他想忍两天这事就过去了,可没想到那帮人越发变本加厉,当着他的面儿挑衅,还说江效安不敢还嘴,像个小娘们儿。

实习生之间不允许发生打斗,他们就把江效安推到监控死角,撕扯间巡逻的保安找过来,问他们在干嘛。

“没干嘛?促进促进感情。”其中一个人揽住江效安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江效安别过头,这人身上的香水味儿让他想吐。

那保安在公司干了许多年,知道实习生之间经常有矛盾冲突,对于这种事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把他们赶走便了事。

其实那时候江效安是留了心眼,开了录音的。

可这事不知怎地被沈御知道了,沈御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带头闹事的那个人滚蛋了,剩下的人自然就老实了。

江效安手里掐着的录音反倒没了用武之地,那天晚上他还被沈御好好教训了一顿,沈御说以后发生这种事,一定要跟他说,说着就在江效安的脖子上咬出了一个牙印。

大概就是那时候,江效安意识到,如果自己始终依赖沈御,那他将永远也无法成长。

实习期间沈御和江效安都接过类似平面模特和MV串场的工作。有些女孩子会特意守在他们公司门口只为见他们一面,江效安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有次甚至被一个女孩追着拍,还是沈御正好出来,抬手拦住他的肩,手遮在他脸上,淡淡地说了句:“抱歉啊,公司不让拍照。”女孩才肯罢休。

“谢了啊。”进了公司大厅,江效安开口说,“洛姐说了让我适应……我还是……”

沈御没有低头看他,盯着前方说:“我只有现在能护着你了。”

“什么?”江效安像是踩空了一般,心跳都漏了一拍。

沈御低头见江效安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就知道他想多了,有点无奈地抬手揉了揉江效安的头发,说道:“说公司不让拍照,是借口。不想让她拍你,是真心也是私心。”

沈御深知有这样的情绪是不对的,江效安迟早会在无数的摄影机和闪光灯下发光发亮,那时候喜欢他的人会更加多,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那些爱他的人的心弦。

但起码现在,沈御想,起码现在江效安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起码现在他要把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而或许就是因为实习阶段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以至于后来都无法掩藏对彼此亲昵的态度和爱恋。

和公司正式签约出道的那天晚上,江效安走路都在飘,这两年的辛勤汗水终于有了回报,他还不敢相信这个现实,甚至还十分不争气地拽着沈御,压着哽咽掉了眼泪。

沈御给他擦眼泪,亲吻他湿漉漉的眼眸,他就只会一声一声地叫沈御的名字。

公司签的几个人中,有他也有沈御,能够共同出道真是太幸运了。

那时候蒋叶梵的手下正带着一个挺火的小明星,公司把江效安安排在他这儿,蒋叶梵其实是想拒绝的,但见了人后,他又犹豫。就凭江效安的长相,只要包装到位,就算是个花瓶也有人买账。

但蒋叶梵被他手下那个小明星搞怕了,再好看的一个人,也防不住他能作啊。蒋叶梵一个都操心不过来,再来一个怕是要先驾鹤西去了。思虑再三,他最终还是答应带江效安。

沈御倒是有人抢着要,他的形象、家世都比其他人略胜一筹,裴筱作为公司里的“老人儿”,眼光也毒辣得很,抢在许多人前面将沈御纳入囊中。

江效安出道接的第一部剧是偶像剧,他在里面演女主的哥哥,是个温柔暖男型的护妹狂魔,凡事涉及到女主就会变得极其幼稚且护犊子。这类型的男配十分受女生喜欢,也为江效安吸了一波粉。偶像剧播出后粉丝更是“效安哥哥”、“效安哥哥”地叫江效安。

沈御那边则接了一部电影,仙侠类题材,他担任的那个角色最后死得很壮烈,是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角色。

公司也终于确定了两人对外的形象定义,江效安延续戏中角色,是温柔暖男类型的。而沈御,裴筱考虑到他的脾气,也不好让他太偏离本身性格,干脆就让他少说话,该礼貌的时候礼貌,面对粉丝时高冷一点也没关系。

因为是一个公司,共同演出、同台的机会很多,媒体经常问到他们对彼此的看法及评价。

江效安面对那些纷纷涌上的话筒,蒋叶梵交代的官方话语他统统说不出来,他脑海里只有“沈御”这两个字,话到嘴边,笑容都发了僵,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御其实也是,别人一跟他说起江效安,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勾起唇角偷笑。

那时候两个人都太年轻,一举一动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两个人的颜值都很高,网上的一些人立马就把他们凑成了CP,刷他们的各种同台合集,制作视频、写同人文,热闹非常。

但两个人一个是偶像剧出道,一个是电影出道,这其中档次差了好几层,江效安的粉丝年龄又普遍偏小,这对颜值高的CP并不被看好,甚至被许多人称为强行拉郎。

而媒体总是要娱乐大众的,不知从何时起竟有流言传沈御和江效安私下里不合。

舆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沈御家的粉丝说江效安每次看到沈御,笑容都假得很,是个花瓶也就算了,还不会做人。江效安家的粉丝也跳起来说沈御明明看到江效安不喜欢和他说话了,还厚着脸皮贴上来,不是找骂是什么。

江效安不怕别人骂他,那些黑粉骂的再难听他也不在意。

在最开始,刚刚拍电视剧的时候,江效安还会因为一些评论难过,但看得多了读得多了也就渐渐麻木了。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会有人喜爱你,那必然就会有人厌恶你。这种事情是没有道理的,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没道理的。

所以江效安不怕别人骂他,可他害怕有人通过他来伤害沈御。太害怕了。

第一次看到他的粉丝说沈御倒贴他的言论时他整个人都愣了,甚至还傻傻地跑到沈御的宿舍门口,站了半天才敢敲门。

最后沈御把他拉进去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地解释了一番,最后还特意强调:“那天那个采访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话的。”

沈御忍不住笑了,他低头和江效安头抵着头,“你来就为了说这个?”

江效安抬眼看他,还是很紧张的模样。

沈御像哄小孩一样柔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江效安有那么一瞬间想哭,他从不觉得自己脆弱,但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落泪。

旁人的言论他可以全然不在乎,只要沈御知道,沈御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