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插曲

栀子花开的季节,肖展庭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周五傍晚到。

我问,来出差?

他答,不办公事。

我又问,办私事?

他答,对。

我又说,大忙人,又舍不得提前告诉我?

他答,不是这样。

我故意埋怨,来一趟也不提前打招呼,我又不是大闲人一个,没有空。

他说,突然想来看看你,就订了下午机票。

我再问,你那么肯定我一定在,一定有空?

他笑了,说,我仍在机场,你若没有空就立刻飞回去。

我再没有话说,开心得不得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呆多久,我便有多少时间。”

他是来与我讲故事的。对他,我有很多很多时间,随时有空,只怕他不来。

第二天我们吃完中饭顺便去逛了商场,经过“淑女屋”专柜,我不禁停下脚步,细细的看,有一条素白暗纹纺布裙子,比高中毕业那年母亲买的那条更加乖巧,小圆领,公主袖,胸前有一排整齐的绣花扣子,腰身收的很好,后面有大大的蝴蝶结。我基本上是一眼相中,真惊叹自己的眼光,穿上去效果极佳,像是为我量身打造一般,肖展庭连连惊叹,太美了。

一看价签,足足够半个月生活费,我赶紧进去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只看见服务员正把叠放整齐的裙子装进纸袋递给肖,笑盈盈的说,“先生慢走。”

我连忙上前一步,“我自己买,不用你来付账。”那时候心里并不习惯要别人的东西,哪怕是他。

他说这么久才能来看我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留些东西,省的忘记他。说的十二分真诚,我只好收下。服务员小姐又在一旁叫我喜欢的话直接穿上好了,他也说好,叫我穿着走。我很听话,乖乖的把新衣服换上,脱下旧衣服让服务员包起来。

好些年以后,我才明白,男人为女人花钱时的心情,在某种层面上,和女人花男人钱的心情,是同样愉快和满足的,当然,仅限于有情男女。

从商场出来看见天桥上有小姑娘在卖栀子花,没有包装,只用细细的丝带扎成一束,很朴素的美。“栀子花,”我说,“有家乡的味道。”

他笑笑,掏钱买了一束递给我,说,“带回去插起来吧,估计能开到我回去的时候。”

那束花比他呆的时间开的长。周六下午手机总响,我还从没见过他同我一起时一个电话讲这么久,有半小时。放下电话后即刻订了周日晚上的回程机票。

自此以后,除去工差时间,肖展庭每一季来一次,这样的情形整整持续了一年半。那是我毕生中最开心自在,又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不再赘述,不外乎是吃饭、看电影、喝茶聊天、公园漫步,等等。最多的时间,我们在聊天,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每次都意犹未尽。

有一次,我依偎在他身旁,试着问,“你还爱张淑芬么?”

他不置可否,只说,“张淑芬与我已是亲人。”

良久,我没有再开口。其实我想说,我也要做你的亲人。这一句话迟到了很多年才自我的口中讲出。

又一次,他问我,“学校可有男孩子约会你?”

我说,“很少很少。一般与他们说话的机会都很少。”

他笑笑,“你不给人家说话的机会。”神情淡然,我知道他有十分信心,只是逗逗乐而已。

“哪里哪里,我其实想同他们说话,只是他们不理我,不稀罕和我说话,系里男生都喜欢赵佳佳。”我也打趣的说。

“不是吧,上次那个跟着你走的是哑巴?”他笑,细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

我就知道是故意逗我的。他说的事情有典故,那个男生叫何谦。

上自习是每晚的习惯,我是个绝对的好学生,多半和宋敏一起。我们常去的固定的教学楼,固定的教室,如果那间有课就在同层另找一间,这是几年内都不曾改变的习惯。有一晚自习时间,我正专心的看萨缪尔森的《经济学》,有个人影从我身边晃过,咦,桌上多了一张纸条,等我反应过来,抬头望去,那人已经出了教室门,只知道是个高大的男同学。我打开纸条一看

“同学,你好!

常常都在这间教室看见你,我也喜欢来这里,不知应不应当算是有缘人。美丽的女孩,很想和你做个朋友,我叫何谦,电话六二七六三零八四。

又及:我猜你不见得会打电话给我。所以,请你留下宿舍电话在下方空白处,离开教室时放于本桌抽屉中,深表谢意!”

我看得想笑,以前在杂志上面看得的情节,没有料到我也会碰上。当然,我没有留电话。我跟宋敏说了一声,自己早早回了宿舍。

那人的样子我没看清,也猜不到是谁,我以为此事应是没有下文了,照常去那栋楼那间教室上自习。过了几天,下了晚自习,我和宋敏一边说笑一边回宿舍。走到一处安静一些的地方,听见有人叫,“同学!前面的同学!”

我转身,看见了一个高大阳光的男孩子朝我走过来,我看看宋敏,她也看着我,不知道叫的谁。等到那个男孩走近了,才觉得熟悉,呀,好像是递纸条的那个。他走到我面前大概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朝着我说,“同学,可否借我几分钟时间。”宋敏看看我,会了意,走到几米远的地方等我。

“我是何谦,上次给你留过信。”他倒是爽快。

“噢,看见过。”我打量他,高高大大的,有些结实,单眼皮,眼睛却炯炯有神,高鼻子,肤色健康。

“我想和你做个朋友,”开门见山。

“我并不认识你。”

“朋友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的。我叫何谦,会计系大三。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说,“汪子璇。

“好听的名字,”他又问我的宿舍电话。我没告诉他,我说不喜欢听陌生人的电话。

第二天晚上有课,下课后我直接回宿舍。第三天换了间教室自习。宋敏说其实告诉他无妨,看起来不像坏人。我想想也是,但我并不喜欢四处交朋友。

一周之后,我在图书馆门口碰到何谦。他从远处跑过来向我打招呼,“汪子璇!”好像是熟人一般,其实我并不认识他。

我说,“你好!”

他问我借的什么书,我摊开给他看,《追忆似水年华》,大部头。他一路跟着我走,终于问到我电话。

何谦不时打电话给我,先是和我聊几句就挂,慢慢熟悉起来。他不时在我们常去的自习室等我,帮我和宋敏占好座位。有一天他约我周六去看学校剧团演话剧,我不待见他,说约了同学逛街。后来又约我晚上看电影,我推辞说要写作业,下周交小论文。他总算停下来。

又一周过去,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肖展庭说今天要来,下午的飞机,正好赶过来同我吃晚饭。下午没课,我又去泡图书馆,五点准时出来,要回宿舍等肖的电话。不巧,在图书馆大门又遇到何谦,他说晚上有刘墉先生的演讲,在百年讲堂,他认识学生会的干部,可以带我进去坐前排,我摇摇头,说,“晚上有事。”只顾匆匆往前走。

他一路跟着我,问我有什么事。我说高中同学聚会。

“为什么?你别怕,我只想和你做个朋友,只是普通朋友,不好么?”他苦恼地说。

“我不需要普通朋友。”我冷冷的回答他。

“那你需要什么朋友,男朋友?”他认真地问。

我愣住,觉得他是在揶揄我。抬起头想要瞪他,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瘦高、英挺的身形,是肖。他正远远的望着我,对我微笑。玉树临风,我当时只想起这一个词。

我跟何谦讲,“不和你说了,我得走了。再见!”撒开腿往前迈。

只听见他在背后,轻轻的问,你约的就是那个人?

我不管他,自顾自的走,只知道,我要见我的阳光。

大二下期,我们宿舍全体顺利通过英语四级考试,这对于我们这帮“天子骄子”来说只算小case。赵佳佳都拿到八十五分,不费吹灰之力。宋敏全力准备toefl以及gre考试,她说她的梦想是去美国排名前十的大学念书,我和佳佳、王蕾佩服不已,她有这个实力,我相信。

何谦没有再找我,但我在学校食堂又碰到过他,他在几米远的地方对我点头微笑,没有走上前来,我笑笑回应他,他和我不会再有任何话说了,我想,他再也不会来烦我,倒生出一丝失落。

毓辰和我仍然常常通电话,魏念生不再是她的男朋友。“他出局了?”我这样问。毓辰说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是相互选择的结果,不合适而已。真深奥,毓辰的爱情理论还一套一套的,譬如女孩不美男孩不爱,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还有,做什么都要有实力,谈恋爱同之;花开不多时,堪折直须折,无人来折独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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