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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在一起是因为快乐,当快乐逐渐被争执和怨气取代,分开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即便其中牵扯到第三者,归根结底还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这个时候能做到不追究、不挽留方可将伤害降至最低。

这是他多年来,无奈旁观父母那场互相折磨、又不愿干脆放手的爱情所得出的结论。

一直以来,他也自认把这条准则贯彻得很好。前两任女友都是平心静气分手,至今仍是好友。

直到遇上谢晓云。

不,应该说直到遇上晏。

如果没有晏,谢晓云跟之前的两任女友不会有太大不同。他会用更多一些的时间去淡忘她,但也不至于太多。

有了晏,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他无法很好地掌握自己的情绪。晏“第三者”的身份,让他陷入了一种不甚明显,但却真实存在的怨愤情结。受此控制,他连与晏进行平和的正常交流都做不到。尽管在平时,晏会是他极为欣赏的一类人。

而这一切,已经无关爱情,只源于那所谓的被伤害的“男性自尊”。

被这种毫无意义、灰暗杂乱的情绪所操控,对盛林而言无疑是种打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晏无疑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从盛林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已能窥探盛林内心一角,斟酌下语言,道:“遇到这种事,愤怒、怨恨是人之常情。你不需要对自己要求太高。”

“哦?”盛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跟你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好好干一架才正常?”

“嗯,”没想到晏真的点头,“像徐鹏辉那样一天堵我三回,的确更正常一些。”

盛林低低笑起来,他掐灭烟蒂,目光直视晏,真诚道:“谢谢你。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解释这些。以前的一些事……也请你多担待。”

晏双眼陡然明亮,仿佛融入了两朵皎洁月光,“那,你跟晓云是不是可以复合了?”

盛林讶异地挑挑眉,“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影响感情存续的外因消失了,理所当然会引导出复合的结论”

“你也说了你这个所谓的‘第三者’只是外因。而几乎所有感情的最终破裂,都是内因在起决定性作用。既然内因早已变质……所以,”盛林摊开双手,“答案显而易见。”

晏疏朗的眉心又纠结成一团,他似乎难以理解盛林的推导结论,“可是晓云仍然爱你。怎么能说内因已经变质?”

盛林只觉匪夷所思,“难道只要她还爱我,我就必须也爱着她吗?”

晏难以置信,“你是说在正式分手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对她就已经没有感觉了?”

“不可以吗?”盛林脸上的表情跟言语一样冷静,“当发现一段感情不再能给彼此带来情感上的愉悦感、满足感,及时抽身是最明智的选择。我相信晓云当时提出分手也是基于这一点考量。我认同晓云的决定同意分手。这是我们两个人经过理智思考做出的决定,我不认为有改变的必要。至于爱情……”盛林眯了眯眼,“当理性认为一段爱情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不需要太长时间,这段爱情自然而然就会变淡。不要小看理性对爱情的控制能力。”

晏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显然对盛林口中理性至上的感情观无法认同。

盛林难得耐心地又对晏解释一句,“通常人们会认为爱情大多伴随着极致的疯狂与热情。但只要有过经历就能体会,源于理性的爱情才是最牢固而可靠的感情。”

晏看着盛林,月影的笼罩下,那张精致的脸庞像雪一样苍白,也像雪一样冰冷。晏的心底涌动起某种不可名状的焦躁,他闭了下眼睛,压下那股越来越激烈的情绪,问:“那责任呢?你说了那么多,爱情是愉悦是理性,责任的位置又在哪里?”

盛林恍惚了一瞬,他摇了摇头,道:“责任……这跟爱情又有什么关系?以责任的名义来索求爱情,不过是人类懦弱而不自信的表现。”

晏呼吸猛然一滞,他盯紧盛林,近乎凶狠地说:“晓云实在瞎了眼!”

“什么?”盛林疑心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晓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她甚至为你……”晏突然住口,喘息几下,转身往外走。

盛林愣了愣,心口忽地砰砰急跳,“晏,你把话说清楚!”

晏置若罔闻,快速跑出芳华园。

从校本部到医学院分部,中间隔了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晏一口气跑回宿舍,大脑中嗡鸣作响。

他在迁怒盛林。

晏推开寝室门坐在离房门最近的下铺,低头盯着地板急促喘息。

他不过是谢晓云的师兄,盛林跟她的感情问题,他作为一个外人本来就没有置喙的余地。盛林能耐着性子跟他讲这么多,已经很难得。

道理他清楚得很,但他无法控制。

晏抓了抓胸口的衣服,那里面像有一把火要烧出来。

那些纠缠了他整个童年、少年时代的窃窃私语,似乎又在背后中响起。他们说他的母亲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没结婚就跟男人生孩子,活该落得没人要的下场;说他是个来路不明,连父亲姓什么、叫什么都搞不清的野孩子,难怪性格阴沉不讨人喜欢。

年纪小的时候,他跟每一个胆敢在自己面前中伤母亲的同学打架。就算被围殴得鼻青脸肿,也要不服输的找机会一个个打回去。

于是他是野孩子、没父亲没教养的恶名越传越远。连邻村的小孩碰了面也会躲着他走。

后来长大一些,他听母亲的话,不再计较这些闲言碎语。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年年拿年级第一,从乡里的小学考入县重点初中,再被特招进入省重点实验高中。

他想只要自己足够优秀,总有一天父亲会回来跟他与母亲团聚。母亲这些年不管过得多么辛苦都没想过要嫁人,他知道母亲还念着父亲。

等到那一天,他要让父亲亲眼看看,母亲独自教导出的儿子有多么出色。

美好的童话一样的幻梦在十六岁那一年彻底破灭。那个时候他才知道,父亲早就有了另一个妻子,另一个孩子,一个比他更漂亮更出类拔萃的孩子。

不管他怎样努力,他都不可能给母亲找回丈夫,给自己找回父亲。

那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早就不属于他跟母亲了。

晏一手紧紧握着床头的铁栏杆,用力到几乎要将掌心划破。

过去他不明白或许并非不明白,只是他不愿去深思母亲那么美丽善良,父亲为什么会忍心抛弃她。

今晚盛林的一席话,让他不得不拨开眼前的迷雾,去正视那些被他刻意忽视多年的理由:

因为不再感到快乐,因为不能得到满足,因为不想要承担责任,所以即便那个女人痴心依旧,即便有了孩子,也可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