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也疯狂Ⅱ:皇叔有块地

1

摄政王容阙,双商奇高长得极好,本文第一大反派。往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就曾跟容斐婴郑重讲,这个人以后要小心提防,必要时候……说到这里忽然一顿。

容斐婴心中一紧,问:“必要时候可诛之?”

话音刚落就被她父皇顶着脑袋敲了一记,“想什么呢,必要时候你给你皇叔卖个萌求个绕,在他面前乖顺一点,叫他对你不要太残忍就算到了头了。”

“……哦。”

先皇去了以后容斐婴将他这句名言谨记于心,故此三年来面上对她皇叔那叫一个父慈子孝。

比如说这次城楼任性又被她皇叔逮个正着,女帝陛下反应神速,抬头挺胸昂首,一个誓要与太阳比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皇叔您回来的正好,”一指城楼下泱泱人头,“看,这都是朕为了欢迎皇叔归来临时雇的群演,怎么样排场大不大,皇叔您感不感动?”

“是吗?陛下真是有心了。”容阙微微一笑,将别在身后的一张皇榜拿出来糊在她肩头。

上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好春光镇日长闲,现招一批小哥哥入宫玩耍,要求:男,秀才以上学位,有敬业精神,肯吃苦耐劳,五官端正身体素质好,待遇从优升值空间大,管吃管住还包五险一金,来呀造作呀,趁我皇叔不在家。

女帝:“……皇叔你听朕解释……”

皇叔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销魂的笔直背影。

女帝:“……”

她身后,明白过来自己被耍的众人排队依次从她面前走过。

大表哥:“打脸了吧?”

万霄:“打脸了吧?”

凌青:“了吧?”

苏月白走在最后:“当别人关心你打没打脸的时候,只有我关心你脸疼不疼,阿婴~”

女帝:“滚。”

“哦。”

只有牡丹姐和小如意是自己人,小如意熟练走流程,“陛下,你这次是负荆请罪还是去上阳宫门口跪着背祖训?荆条和祖训这两样摄政王一回来我就给您准备好了。”

女帝:“……”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2

竖日一大早,上阳宫门口,女皇陛下负着荆跪着背祖训。

内里宫人各司其事,习以为常。

容斐婴背了小半个时辰没人出来搭理,觉得气馁,不背了,揉着叫个不停的肚子委屈巴巴。

按理说她继位以后容阙就该迁出云宫另置府邸避嫌才是,也不知先皇是哪根筋不对,遗旨中不但要求容阙协助新皇辅政十年,还要求他继续居住上阳宫,不必出去,安排的明明白白。

容斐婴思来想去,排除了她父皇“觉得好玩”、“一时兴起”、“病的脑子不清楚”等因素,唯一的解释是,可能她父皇认为将容阙留在自己身边便于她监视掌控?

那他老人家真的是想多了。

哪回她不是反过来被容阙拿捏得死死的?

正神游天外,一个宫人过来道:“陛下,摄政王请您进去。”

“哦。”

宫里人尽皆知摄政王是第二个不爱起早的人——第一个是苏盟主,他说早起耽误他睡美容觉。

所以宫人将她引到暖阁外,容斐婴趁她不注意三两步冲进容阙卧房,就为了嘲讽他一句:“啊呀,没想到皇叔年纪轻轻的身体就不……顾随?!”

意料之中的容阙还未更衣,一副刚起床的模样,意料之外的顾随坐在容阙床侧,见她冒然进来有些愕然,正要开口,女帝:“你先别说话,朕捋捋。”

问:她是卯时一刻天不亮就在上阳宫外跪着了,从那时候起到现在并没有人进出。

求:那么顾随他是踩着昨天夜里哪个月黑风高的时间点来到摄政王的寝宫的?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一个衣衫不整,一个……容斐婴看了一眼顾随,算他还穿戴的整整齐齐,但也不能阻止她心里燃烧的小火苗蹭蹭上头。

容斐婴原地跳脚:“容阙你过分了!顾随别怕,他是怎么强迫的你,你跟朕说,朕为你做主!”

顾随大大的眼睛纯洁地看着她,“什么强迫?他没有强迫我。”

容斐婴:“……”

容斐婴:“……”

容斐婴:“你们两个还是自愿的!”

她捂着脸没眼看,呜呜呜,苍了天了,还让不让活了,她可爱的顾随小神仙就这么被容阙拐了,呜呜呜……从指缝里看,这两个人一坐一卧,一个身子端正如天山雪莲,出尘淡雅;一个惺忪阑珊如云端积雪,尊贵成高岭之花,还挺般……养眼。

于是容斐婴沉痛后退:“是朕输了。”

顾随:“……”

他直接放弃了与这位行为诡异的女帝交流,转头问容阙,“她这是怎么了?”

容阙头不抬眼不睁,“她背祖训背傻了,不必管她,扶我起来。”

顾随借了一只胳膊给他,看他坐稳以后,才站起来,看看容斐婴再看容阙,再看看容斐婴,欲言又止。

容斐婴惊喜万分:“国师有话跟朕说?来来来,讲!是不是需要朕遣散旁人?好的,来我们这就给皇叔下去,你不要不好意思。”

容阙不紧不慢地道:“顾随。”

顾随立马闭嘴,望着他道:“那我走了。”

容阙点点头,他便飘然远去,不卷尘与土,深藏功与名。

容阙抬头,发现被晾在一旁的女帝正怒视着自己,如同被棒打的鸳鸯一样不甘心,“我何时背祖训背傻了?”净在她心上人面前败坏她形象。

容阙边披衣裳边回:“不傻能背错十来句?那祖训统共也不过三十句罢。”接过宫人捧过来的茶,“陛下方才进来的时候,叫我什么?”

果然陛下在摄政王面前的气焰从来嚣张不过一盏茶,女帝立时又给怂了回去,老老实实地道:“小皇叔。”

容阙看她一眼,她再怂一步,缩着脖死撑:“怎么,你你你也就比顾随大个几岁,我在前头叫个‘小’字还还还还不行了?”

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容阙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3

容斐婴才想起来自己是来请罪加要东西的,觑着她小皇叔脸色,态度来了个惊天大反转,前一刻是碍于权势被迫奴颜媚骨,这一刻是自愿奴颜媚骨,主动抢过宫人手里的巾帕笑眯眯递上去,“皇叔朕要举报,有人在城里私自搞报纸抹黑朕,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在报纸上署你的名,你说气人不?这是赤果果在挑拨咱俩之间浓厚的亲情啊!”

容阙:“你我之间的情分还需要旁人来挑拨?”他看着她:“陛下不必旁敲侧击了,那文章就是我属意他们放出来的。”

要是搁平常时候,女帝早就跳脚问候一百八十遍容家的祖宗既生婴何生阙了,奈何如今有求于人,只得把这口气暂且忍耐,带着想吐血的心情笑着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让陛下偶然也听一听百姓们的心声,不要过于肆意妄为。有空不妨订阅下期报纸,看看那篇文章底下的评论。”

“……”容斐婴笑容扭曲,“好的呢,皇叔用心良苦,朕铭记,无以为报就给您比个心吧。”说完果真两只胳膊高举过头顶,对半一弯给他比了个心。

容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没什么事,陛下可以走了。”

“还有一件事,朕想向皇叔讨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块地,就是西郊那块。”

美人就是美人,净个面也比常人看着赏心悦目,不过眼下这个美人看起来很想把洗脸水泼她脸上。

他面无表情地道:“你要那块地做什么?”

各地藩王均有自己的封地,这原本不算什么,可是容阙好像对先皇御赐的西郊这块地有种特殊的感情,容斐婴一直知道,却想不通是什么缘故,这冰山脸狼子野心,根本不像是那种爱好田园生活的人。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道:“我就是想要嘛,你给不给?”

“绝对不给。”

容斐婴:“……”

她道:“皇叔我俩一会儿还要搭伙上朝,朕建议你不要一次把话说死,傀儡皇帝也是有脾气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还没有谁可以威胁摄政王,果然女帝陛下就被赶出了上阳宫。

她走后,容阙发呆半晌,宫人进来道:“特意给陛下准备的虾饺想是又用不上了,王爷您现下就用膳么……王爷?”

容阙:“念秋,你看见了没有,她方才朝我……比心?”

叫念秋的女官:“……”

4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这天下午趁着阳光还明媚,女帝将云宫里其他闲人汇聚一堂,就“如何向摄政王讨要那块地”进行了周密的计划,计划如下:

“反正朕是没辙了,你们天天在这吃着朕的白饭不干人事,这次说什么也得把这个事情帮朕办妥。”

众人面面相觑。

温遥首先折扇一合指自己,问女帝:“你确定也要让我去?”

女帝:“按照辈分你也得叫他一声小叔,给你小叔上门请个安委屈你了?”

温遥:“就是这位小叔,六岁那年我嫌你风筝上画的美人难看,给你挂树上不让你玩,小叔打树底下路过,见状二话不说把我也挂了上去,我至今还恐着高。”

女帝:“这么爽的事朕怎么忘了?”

“拉倒吧,惹毛了王小姐顶多失身,惹毛了那位可能要丢命,”温遥扭头就走,“来人啊给本侯打包行李,把我和王小姐的婚事提上日程。”

女帝甜甜地唤:“表~哥~哥~”

大表哥的脚步成功卡在了门槛上,一脸认命地回来了,随手将嚷嚷着要朝摄政王砸钱的苏月白按回了座上,对永远一脸神秘莫测的万霄道:“老万,你怎么看?”

老万冷冰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道:“有一味毒,状似鸡冠,粉末成赤红,配以白芨草,混上人血放在酒里,骗人喝了秒成人形傀儡,从此唯血主人的命令是从……”

“打住,本侯就多余问你,”温遥瘆得全身鸡皮疙瘩集体起立,看看一屋子臭皮匠,抬起了他骄傲的下巴。

最后,温侯爷摇着他的扇子,摇出了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凄惨,带着全村的希望,决然朝着上阳宫的方向去了。

他前脚一走,万霄后脚就被女帝盟主包围了,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异口同声对老万,“把刚才那个好玩的毒药交出来。”

5

温侯爷是这么想的:对待摄政王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厉害角色,他须得拿出铮铮傲骨,威武不能屈,对视不能屈,啥啥都不能屈……

御书房里等待女帝磨叽完了来批折子的摄政王,等着等着等来了一只叫做“大侄子”的奇异生物,他一来就端茶倒水揉肩,要不是容阙警示的目光太明显,他可能很想就势给他捶个腿,非但如此,一声“小叔”还叫的无比亲热,“您就把您手上那块地给了陛下呗?”

容阙定定看着他。

温遥:“别这样,我在大齐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我给您磕一个?啊?我小叔?”

容阙:“……”

过了会儿,他问道:“她为什么非要那块地不可?”

温遥踌躇道:“你要听实话吗?”

“你说呢?”

“如果不是为了单纯享受跟你做对的快乐,那么就是为了顾随。”

容阙闻言,垂眸不语。

温遥以为他有所松动,不由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容阙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坚定不移地道:“我不给。”

温遥走的很受伤。

他走了不多时,顾随进来了,容阙赶在他开口之前伸手制止他,“你先别说话,转过去,我现下不大想见你。”

顾随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转身背对着他,“为何?”

身后那个声音闷闷地道:“她喜欢你。”

顾随深吸一口气。

方才他在来的路上见到的只有温遥,一向拿鼻孔看人的温侯爷不知道为何对他好亲切,还邀请他经常来云宫来坐坐,表示要为他画幅画。

顾随慌乱了,“我走了,我再也不来了,你若有事,到我那里找我吧。”

容阙:“?”

顾随的身影消失得飞快,容阙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狼狈,不由心情好了一点,叹了口气。

旁边磨墨的念秋吃了半天瓜,一时没忍住,问:“王爷,不就是一块地么,你为何要跟陛下较这个真?”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叼着烧饼的少年悄没声息揭开了他俩头顶上的一块瓦片。

只听容阙道:“那块地我要用来建我自己的陵寝。”

所谓“建陵寝”,又叫给自己盖个坟头,还叫有钱烧得慌,一般都是那些年过半百的大佬们喜欢干的事,念秋听他这么一说,都惊呆了。

这厢女帝也惊呆了,听着凌青带回来的“情报”不敢置信,“皇叔他真的要用那块地给自己盖个寝宫?”

凌青吃着烧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女帝兴奋了:“哎呀不错不错,皇叔这是想开了终于要自己搬出去了吗?支持支持,朕不但要支持,还要给他个惊喜。”说完看着苏月白。

苏月白正在自己那张价值连城的躺椅上数羊,感受她的目光不由一阵恐慌,“看我干什么?皇叔的事儿你们不是不让我掺和?”

“但是关乎到钱的事……”

苏月白把不屑写在脸上,“我还以为什么事,钱的事也能叫做事儿?”打个响指,门口突然跳出一个黑衣人,大白天穿个黑衣蒙着脸也就算了,他还扛着一个令人瞩目的麻袋。

黑衣人放下麻袋就跑了。

挨得最近的凌青过去一看,“哇”了一声。

老万背着手过去一瞅,“丧心病狂。”

可不丧心病狂么,苏盟主送人银票用麻袋装,而且都不晓得拿东西捆一捆,散的到处都是。

这下老万有事干了,指挥师弟找个桌子将银票往外一倒,开始了他的整理大业,按着票号依次摆放,玩的好开心。

6

一个月以后,温侯爷因为“丁壳”输给了女帝陛下,被单独拎出来去邀请摄政王出宫。

对外说法是摄政王屈服于安庆候强大的气场不得不出宫,内里实际上温侯爷非要抱着他小叔大腿给他小叔表演一个把自己挂树上,他小叔考虑到就此把温侯爷吓死了,届时对他那些画迷们不好交代,勉强答应出宫。

一辆豪华大马车慢慢悠悠,车厢里摄政王询问数次“此行到底意欲何为”,均得到温侯爷勾魂摄魄但笑不语一个,气的想踢人下马车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温遥捏一把冷汗,率先下车,容阙在车里略坐了一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人声未闻鞭炮先起,一阵噼里啪啦里女帝欢喜的声音格外清晰,“皇叔,看朕送你的大宅子!”

容阙将窗帘掀开一条缝,但见女帝在苏月白的帮助下揭开崭新的宅院大门上方一块匾上的红绸,露出匾上两个大字,字迹清秀,一看就是御笔——“阙巢”。

女帝贴心地道:“皇叔您住西郊多不合适,还是这里好,地处繁华闹中取静,下班回来隔壁就是夜市,烤个冷面都能顺便体察民情……”

容阙打断她,隔着车窗招招手,“阿婴你过来。”

女帝狗腿地跑过来,与他对视。

容阙面无表情:“你就这么希望我搬出来,离你远远地,是不是?”

女帝笑容凝固在脸上。

容阙:“很好,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我那块地了。”吩咐车夫,“回宫。”

女帝:“……”看着马车决绝而去的背影半晌,“哎不是,他好端端的怎么又又又生气了?”

不远处,顾随款款而来,不染世间半点烟火,走近温遥身旁,严肃地道:“温侯爷,你不可以喜欢我,我不断袖。”

温遥:“……???”

真是开心的一天啊。

小剧场

《陛下是如何看待美男们的》

温遥(大表哥):渣渣

苏月白(盟主):狗皮膏药

万霄(老万):居家旅行必备

凌青(师弟):赠品

顾随(国师):爱情

容阙(皇叔):爱情路上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