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也疯狂Ⅱ:温遥的终身大事(番外)

1

“今晚夜色真美啊。”温遥温侯爷如是说。

“我觉得我恋爱了。”温遥又说。

他胳膊肘支棱在窗框上托着腮,一脸春色,卡死了容阙关不上窗。

容阙站在窗里头,无奈放下关窗的手,“恭喜你,但是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大半夜不睡觉,站在人家窗外念诗,要脸不要?

温遥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顾自说道:“我爱的这个姑娘,她的头发像缎子一样亮,额头像雪一样高洁,眼睛像月亮一样明净……”

话未说完一盆洗脸水瓢泼而至,温遥险险一躲。

念秋站在门口,“暗恋我们家王爷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说他是个姑娘?”

温遥:“……”

顾随抄袖看着他,站姿雍容,架势很像是看戏。

没准备管。

温遥苦个脸,“不是,我小叔……”

“啪!”

窗户在他面前合上了。

温遥:“……”

“王爷你理我一下,不是我非得要来找你。”温侯爷锲而不舍,见缝插针式跟进卧室,“最主要我也没旁人找上,不然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得,非要深夜到你处探访吗?”

容阙闻言转身,斜睨他一眼,“不是吗?”

温侯爷一口口水咕咚咽下去,妈呀这个气场,不愧是要谋权篡位的人。

“当然不是了,”温遥道:“你看,这么一群人,个个单身,也就你和我表妹有点恋爱经验,你说我不找你还能去找谁?”

“你表妹。”

“……”

别的先不说,温遥回顾一下,他跟容阙单独聊天的机会不多,但没有哪一次,是容阙不在五句话内就把天聊死的。

仿佛看到了表妹未来好几十年的悲催,默默为她点个蜡。

点完了继续出卖表妹,“可是我表妹让我来找你。”

容阙:“……”

温遥:“她说你能给我讲一大堆你苦苦追求她不得,最后她高抬贵手勉强同意跟你在一起的经验。”

容阙:“……”

温遥捧个本儿,迅速脱鞋坐上他床,虔诚地道:“你准备好彻夜长谈了吗,我表妹夫?”

容阙:“……”

念秋端茶进来,往容阙跟前飘过,“王爷,我总觉他在占你便宜。”

容阙冷静地道:“今日太晚了,明日还有秋猎。”

温遥识趣下床,不甘心地道:“那你后天记得跟我长谈,长谈哦。”

“嗯。”

温遥塞一张纸到他手上,遁走。

纸上是摄政王单手扶窗,头发像缎子一样亮,额头像雪一样高洁,眼睛像月亮一样明净,即便是速写,也绝美。

容阙:“……”

而温侯爷晃晃悠悠出了上阳宫,才一拍大腿反应过来,等等,秋猎?

嗨呀,秋猎!

2

秋季围猎的传统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高祖皇帝时期,那时候全国崇文不尚武,导致武将们志气非常低迷,直到高祖皇帝迎娶回一位新后。

具体细节隔得太过久远无可追循,只知道打那时起,帝都南郊整片山头归了那位传奇一般的新后。

她也不干别的,只是带着自己的一小拨军队在上头十八般武艺随便耍耍,后来干脆开山植林发展起了畜牧业,一度引来野兽若干,各种搭窝筑巢,最后泛滥成灾,不打不行。

于是有了围猎这个项目。

通过围猎,武官们的地位呈直线上升,为了感谢新后,他们始终坚持叫她以前的旧称:将军。

由此可以得见,后来高祖皇帝终身不纳妃,坚持一夫一妻制,也是有原因的。

民间传说管这叫惧内,史书上说这是帝后伉俪情深。

而今百年过去,山中最凶猛的禽兽是麻雀。

运气好说不定能从草窝里捡个兔子。

这个一年一度的形式活动之所以还没被取消,可能是缘于山顶平整地方大,风景优美视野佳。

适合烧烤。

于是这天禁卫大军集结,幡旗猎猎,当先一匹青骢劲马,马上坐一干练少年,圆脸雪肤目光炯炯,狠狠咬一大口烧饼,然后高擎烧饼,道:“冲鸭!”

一骑绝尘。

后头大部队跟上,开始安营搭帐篷,组装烧烤架子。

另有一行人在其后背着手溜溜达达,活像出来遛孙子的老年团,最中间一人边走边看着凌青艳羡,“啧啧,他怎么能这么有活力,除了烧饼,老万你还给他吃别的东西没有。”看一眼落在队伍后头同顾随絮语的容阙,“要是有,不妨给摄政王也吃两粒。”

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整日意兴阑珊,忒不活泛。

万霄医者仁心,放慢脚步等容阙上来,一把捞住他手腕,把脉片刻。

沉稳踱到前头,对女帝:“他没问题,你俩五年抱仨完全不用有压力。”

声音之大,漫山遍野装不下。

很严谨。

容阙:“……”

连顾随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容阙转头看着容斐婴,目光一沉。

认怂只在一瞬间,女帝朗声,“苏月白你怎么能对王爷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甩锅甩得十分自然,谁不在就说谁,理直气壮。

万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给她点个赞。

女帝看着凌青的背影还是很羡慕,招招手,侍卫牵了匹白马过来,白马长相呆萌体型小只,一看就很好驾驭。

女帝豪迈上马,扭头看向容阙,“小皇叔,来,让我们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

小马驹打个响鼻,奔腾?好像有难度。

容阙:“我不。”马有毛。

旁边驱上一匹枣红大马,长相严肃体型威武,在狭窄的小路上与小白马并驾,小白马委委屈屈往旁边让了让。

妈妈呀,有马仗势欺马。

温侯爷骑在大马上,发髻高束,银纹窄袖箭服,背上箭筒中银头箭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侧旁还挂一张雕着兽头的大弓。

温侯爷腰杆子挺得笔直笔直。

容斐婴道:“表哥?”

温遥绷着脸皮紧张道:“什么?”

“你这是来猎熊?”

“……”

温侯爷清清嗓子,嚣张的气焰冲天,“都让开,叫你们景仰景仰本侯马上飞扬的英姿!”

容斐婴:“木木没来。”

温侯爷:“……”

温侯爷:“……”

温侯爷:“……”

温侯爷:“那你怎么不早说!快来人啊帮本侯把箭筒卸了。”

那箭筒,镶金嵌玉造型还是牡丹,如此诡异的暴发户审美一看就知道是谁送的。

最重要死沉死沉,温侯爷背了一早上,感觉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结果得知最想展示给她看的那个人却不在这里。

白武装了。

温遥那个气,“木木不在这里?”想了想,“都怪苏月白!”

容斐婴点头,嗯,都怪苏月白。

岂料又一匹大黑马半途杀出,从开春到深秋,王木木减肥效果拔群,红衣朱唇小蛮腰,贼娇俏,过来看着温遥道:“方才是谁呼唤我?”

“……”

半残的温遥趴在马背上,转头去看容斐婴,一直看,用目光无声指责,“你不是说她没来吗?”

容斐婴一脸无辜,这次不关我事,真的不知道木木会来。

她的小白马也一脸无辜,你们带颜色的马了不起啊,为什么要一直挤我,还挤,还挤……

小白马终于悲惨地崴进了一旁的沟里,容斐婴猝不及防,眼看要摔,离她最近的温遥伸出手,还没碰到她一个衣角,旁边“咻”地闪出一个人影,准确无误将容斐婴接到了怀中。

温遥:“……”这是一个何等的我勒个去。

瞬间对容阙刮目相看,此等英雄救美值当写进教科书,回头就画张画交给史官。

容斐婴也十分感动,“谢谢小皇叔,那个……你先别回头。”

容阙:“怎么?”

“马在你身后。”

小白马配合地在他身后打个喷嚏,亲昵地在他后颈蹭了蹭。

容阙:“……”

脸色唰白一动也不敢动,汗毛倒竖,说什么也要回家。

顾随劝都不好使。

女帝马也不骑了,在身后一溜小跑追,“没事的小皇叔!马不咬人,真的不咬人!小哥哥!阙阙!”

温侯爷看着这感人的一幕,默默感慨,这个更值当画,必须画,都等不到回去,现在就想画。

毕竟容阙出糗的时刻不多。

王木木一甩马鞭,看着他快要咧到耳根子的偷笑,道:“侯爷,你骑术如何?”

咦,木木主动跟他说话,温侯爷顿时把画画的想法抛出天外,满面春风,“那当然是特别优秀,你呢?”

木木不冷不淡,“我一般吧。”

天赐良机,温遥道:“那我俩比比?谁先跑到山顶算谁赢。”

“赢了如何,输了如何?”

“赢了本侯就娶你,输了你就嫁给本侯。”

木木:“……”

“这样吧,”她道:“若是我赢了,侯爷就取消你我之间的婚约。”

温遥:“……”

温遥道:“上次那游侍郎真是我妹的人,俩人如胶似漆成天腻腻歪歪,陛下之所以乱点鸳鸯谱,乃是为了……”说到这里闭嘴,堂堂国宝级大触竟然需要妹妹助攻,太丢人了说不出口。

木木道:“我晓得,所以陛下又介绍了李侍郎给我,李侍郎家世清白还单身,人极好。”

温遥环顾左右,李侍郎来了吗?本侯带这么多箭猎不了熊,但是可以猎一猎李侍郎,不算白带。

木木不耐烦,“侯爷,还比不比?”

“自然要比,”温侯爷自信地道:“到时候输了可不许哭鼻子,本侯让着你。”

木木微微一笑。

温遥心中“哎呀”一声,“真好看,眼睛像月光一样明净。”

虽说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好看,但是一颦一笑都美在了本侯心坎上,像容阙那种美得太有攻击性,本侯不喜欢。

要是苏月白,这时候该指他的鼻子笑,“温遥你也有今天。”

可惜苏月白不在,所以都怪苏月白。

3

半个时辰以后,木木策马等在山顶等到焦躁,温侯爷在半山腰后悔,为什么木木说的一般跟他理解的不一样。

现在的女孩子又为什么都这么剽悍,一点不知道遵循一下“让着点男孩子”的传统美德。

牛皮吹得太早,脸有点疼。

等温遥扶着老腰爬上山头,王木木已经同凌青等席地而坐,吃起了烧烤。

有个文人看着陌生中带点眼熟,是李侍郎的嫌疑十分大。

疑似李侍郎挨着木木,态度亲昵,举着一根肉串,“给,精瘦肉,重辣。”

王木木接过,咬一口,表情幸福到冒泡。

现场气氛格外融洽,显得温侯爷很是多余。

多余的温侯爷往两人中间一插,举着一串青椒对着王木木,给出身为一个“国宝级大触”能给出的最大温柔,“给,本侯亲自监督他们烤的,重辣。”

快给本侯表演一个幸福到冒双倍的泡。

疑似李侍郎道:“木木不吃青椒。”

温侯爷像是才发现他,横眉冷声道:“你哪位?”

“不知道这里坐不下吗?为何非要往这里挤。”

“有何不良企图?”

疑似李侍郎被怼得哑口无言,半晌,“侯爷,好像是我先来的。”

温遥用眼神告诉他,那又怎样?

就欺负你,欺负的就是你。

疑似李侍郎甩袖起立,沉痛对王木木,“妹,我觉得温遥十分不值得嫁,听哥话,你还是考虑考虑李侍郎。”

说完冷哼,走得很有脾气。

温遥:“……”

木木取过他手上青椒,嘎吱咬一口,嗯,滋味不错,然后幸灾乐祸,“对的,他是我哥,亲哥。”

又道:“李侍郎今日没来。”

于是温遥等不到后天,当晚夜宿上阳宫,眼泪一把又一把,“我太难了。”

人生中头一回喜欢一个人,困难为什么这么多。

容阙体贴安慰,“无妨,办法总比困难多。”

温遥两眼放光看着他,我小叔真亲切,前所未有那么亲切,“你有什么好办法?”

容阙:“你换个人喜欢不就好了。”

温遥:“……”

容阙你不是人。

容阙看着自己的床,为了有觉睡,忍了,耐心道:“跟王姑娘初初定亲之时,我记得你是打死不从的。”

“你嫌她胖,嫌她难看,几时见了她都绕着走。”

“嗯,”温侯爷道:“我以前真是个王八蛋。”

容阙:“……”这个话他没法接,只能点头,“很是。”

温遥:“……”

容阙:“……”

容阙:“我又把天聊死了是吗?”

温遥点头。

一时间气氛安静到有点尴尬。

温遥叹了口气,“容阙我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容阙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是很想听,顿了顿,忍道:“你且说。”长话短说。

温遥:“木木吧,我从前挺烦她不假,但我也不是因为她瘦下来变好看了,才喜欢她。”

“我是从春游那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感觉这个姑娘皮囊倒在其次,灵魂同我十分契合,尤其你生辰那日,我更是确认过眼神,她是我要迎娶的人。”

容阙表示自己能懂,“但是这些话你该当直接同王姑娘说。”跟我这表什么白。

还占着我的被窝。

温侯爷很是好意思地道:“那我不是不好意思么?”

主动表白的事本侯怎么能干,最好能让姑娘过来主动找我,然后我再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水到渠成。

容阙看着他,无语。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温遥,等着人家姑娘自己上套,禽兽。

温遥得寸进尺,“所以你教教我呗,你是如何让我表妹主动来追的你?”

容阙冷静地道:“我的法子你学不了,我长得好看。”

温遥:“……”妈的这个看脸的时代。

行吧,温遥不死心,“那你知道怎么讨好未来大舅哥吗?”说着想起自己也算是容阙大舅哥,得意笑道:“来,你试着讨好讨好我。”

一炷香的工夫后,温遥丧着脸滚出了摄政王的卧房。

女官念秋毫不意外,“侯爷,我看你是飘了。”

竟然让我家王爷讨好你,经过陛下同意了吗?陛下尚且都讨不好我们王爷。

4

温遥一走,容斐婴从屏风后面转出,看着容阙挑眉。

容阙:“你都听到了?”快去转述你闺蜜,然后你们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别艾特我。

容斐婴上前一步,“谁说我喜欢你,是因为贪恋你的美貌?”

容阙:“难不成是我有趣的灵魂?”

容斐婴张了张口,容阙道:“西北驻防陕北干旱南方水利,昨日秋猎滞留的折子批了吗?户部呈上的关于税收整改的文书看了吗?年关将至……”

“您可是闭嘴吧我亲爱的小皇叔,”女帝心累地道:“我果然爱的是你美丽的皮囊。”

为什么总要在我想调情的时候提起国家大事。

容阙带着几分歉疚:“陛下……”

容斐婴:“朕都懂,盛世不承平何以成家,约法那三章朕没忘,”国事为重,儿女私情放后头,所以大婚的事情暂时免谈,“容阙你知不知道,这要搁在外头你就是个渣男。”

还是不甘心,盯着那张锦绣软枕堆砌的大床,咬牙道:“朕迟早要把这熟饭给煮了。”

趁容阙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

念秋意料之中,“陛下慢走,恭送陛下。”

看吧,都说了陛下尚且讨不好我们王爷。

难兄难妹相遇御花园,齐齐叹了口气。

很忧愁。

温遥道:“表妹你愁啥。”

容斐婴:“我想把容阙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生米一煮,起床就大婚,大赦天下举国同庆,然后把玉玺随便找个人一给,绑走容阙游山玩水,天涯海角爱谁谁,再也不用批折子听大臣念经。

听起来很不负责任,不是一国之君应该干的事。

但是爽啊。

“你都不知道王大学士他说话有多慢多么啰嗦,一说就是半个时辰,朕都插不进去嘴,哦对了,王大学士就是木木她爹,你未来老丈人。”

温遥:“……”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遥不知道从哪淘摸出两坛酒,问容斐婴:“喝吗?”

酒香扑鼻。

容斐婴:“喝。”

一醉解千愁,让往事都随风。

喝了一会儿容斐婴问:“表哥你为什么愁?”

温遥看着她,“你是不是有点明知故问?”

“忘了,”容斐婴歉意一笑,“我给木木介绍了个对象。”

说完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表哥不是我说你,就算我不给木木介绍李侍郎,你俩这婚约早晚也得取消,你这个人就是太直男,小事上贱嗖嗖,大事上还死要面子,最后可不得活受罪吗?”

温遥开始磨刀,“从前太注重美色是我的错?我顶多算个职业病。”

容斐婴道:“你看你还不服气,人家别的艺术家也没像你这般挑剔,你挑剔就说明你造诣还不够,真正的艺术家是有一双能够发现美的眼睛,即便旁人看着不美在他眼中看着也挺美……”说到这里突然开始自我陶醉,“我的天,我说话真有深度,不愧是朕。”

温遥道:“后来本侯不是进步了吗?本侯发现木木就挺美。”

“真这么喜欢木木?”

温遥点点头,看着有点可怜。

容斐婴大气地道:“喜欢就去追啊,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有什么掉价的?”

温遥默了一默,“万一追不上呢?”木木看着不像是喜欢我。

求安慰。

容斐婴赞成道:“那倒是有可能。”

温遥:“……”

“但是你若是不去追,可真就一点可能就没有了,何妨一试?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木木离你更远,闪婚李侍郎,也比你在这套路来套路去的好,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以真心换真心。”

温遥若有所思。

容斐婴控控酒坛子,“这么快就没了?”一点醉意都没有。

温遥静静看着她。

突然容斐婴跳进来,“容阙!”

这糟糕的“命途与共。”

温遥道:“据我所知容阙的酒量一般,貌似你可以将你的愿望提前实现了。”快去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大婚,五年抱仨,本侯要当最帅的舅舅。

容斐婴的眼亮到发光,“我先前怎么没想到,谢谢表哥,有来有往,我也有个消息告诉你。”

温遥期待地看着她。

容斐婴:“我还给木木和李侍郎安排了个饭局,就在明天。”

“……”

温遥咬牙:“你把酒赔我。”

“还有,你知道减肥有多难吗?需要很大的毅力和勇气,”容斐婴话锋一转,“从前木木喝口水都长肉,也没想着要减肥,直到你给她画了一幅应付般的小像,她才开始想要变得好看。”

“她将那画像视作珍宝,每当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就拿出来看看,之所以想要变得好看,是因为你温侯爷只爱美人。”

“你是她努力变好的方向,懂了吗?”容斐婴拍拍他肩膀:“表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说完撩起裙摆直奔上阳宫。

5

温侯爷失踪了,一连半个月不见人影。

天气已经隐约有了初冬的气息,枫叶欲残看愈好,梅花未动意先香。

这日休沐,女帝与王木木怒逛御花园。

摄政王同几位大人打旁边过,萧然如玉树。

木木两眼放桃花,偶像诶,“王爷好。”

女帝贼心虚,“小皇叔。”

摄政王目不斜视,旁若无人,高冷远走。

绕着走。

木木转向女帝,“什么情况?”

女帝丧道:“简单来说就是我趁火打劫未遂,最后玩火自焚。”故事特别凄惨,小皇叔已经半个月没理我了。

木木秒懂,啧啧感慨,“姐妹你行不行啊。”

女帝不服:“你行你上。”

“好嘞,我去了!”木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被容斐婴苦着脸给拽过来,提醒道:“温遥。”

“不提他我们还是朋友,”木木气道:“这个怂包!”

越想越来气,最后把炮火转向女帝,“你不是说温遥属于欠敲打型的吗?你不是说李侍郎足以刺激他来找我吗?你不是说他听完我的减肥经历很动容吗?”

现下倒好,人直接不见了。

木木:“早知如此,我可以主动追他啊。”

“怎么还成了我的过错了?”女帝哑口无言,大意了这不是,想了想,脱口而出,“都怪苏月白!”

这时候一个人在身后道:“唉,就知道江湖即便没有我,也处处有我的传说。”

容斐婴转身。

苏月白擎着鹦鹉站在枫树下,笑容比红叶温暖。

一如既往气死花魁。

“阿婴想我没有,我回来了哟。”

容斐婴嗷嗷叫着扑过去。

“苏月白苏月白,要吃南街的水晶肘子元宝虾饺,还要喝东街的桂花酿!”

苏月白:“买买买。”

“要乔装打扮去醉音坊听小曲儿,调戏小姐姐。”

苏月白:“办办办。”

“还想把容阙扑倒!”容阙不让扑,好委屈。

苏月白沉吟片刻,“这个也交给我,我可以代替。”

“……”于是第二套“女帝殴打苏盟主”广播体操在御花园进行得如火如荼。

鹦鹉红萼没人理,自己扑腾到王木木面前。

杏眼瞪绿豆眼,木木狐疑片刻。

红萼开口,“随随让我来找你。”

木木:“什么?!国师大人?去去去。”扛起红萼往璧苍殿跑。

红萼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可是它还没说飞来路上遇到归来的苏月白的感人故事。

苏月白这个人怪讨厌,见到人家就是一顿狂亲,我们鹦鹉不要面子的啊,害的人家小心肝到现在还有点扑通扑通。

6

时近黄昏。

顾随在璧苍殿点蜡。

一地红烛摇曳,星星点点,如银河落凡尘涌动,暖风熏得人眼底滚烫。

木木在门口驻足,迟迟不敢进去。

房中除了蜡烛,到处都是画像,墙上贴的,梁上挂着的。

薄菱绢布起底,上有美人或坐或卧,或颦或笑,置身于星织烛火中,隔雾观花,灯下看美人,美人巧笑,美目流转,灵动飘逸。

这些美人,都是她。

木木要哭,对顾随:“没想到你对我暗恋得如此深沉,走,结婚。”

顾随:“……”

顾随后退一步,表明自己是无辜的,只是出于友谊层面来帮个忙,捞走鹦鹉,闪退。

木木不明所以之际,从门外进来一个人。

失踪半个月的温侯爷打扮贼齐整,别别扭扭,抬头望天,欲说还休。

半天,用指点江山的语气道:“这些都是本侯送你的礼物。”快感动快感动快感动。

“哦,”木木道:“侯爷不说,我还以为你想拿我做法。”

温侯爷如同打鸣打到一半被掐住脖子的鸡,声音猛然拔高,“谁家做法会把蜡烛摆成心形?”

木木点头,“也是。”

没了。

温遥:“你你你,顾随方才在这里你不是这么说的。”

木木:“嗯,那是人见人爱的国师大人。”全国的女子都想给他生猴子。

“换作侯爷,”木木实话实说,“不知为何这场景土中还带着点猥琐。”

温遥想吐血,拦住她道:“听本侯把话说完。”

木木看着他,脸上平静,内心惊涛骇浪,这个男人好浪漫,想嫁。

温遥道:“本侯一直光吃不胖,不晓得减肥有多么难……”

木木:“告辞!”

“但我还是想体会一下,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成努力的方向是什么感觉。”

木木:“所在你在此憋了半个月?”

温遥点头。

木木:“日日画我?”

温遥点头。

木木:“有什么感悟没有?”

温遥:“觉着你瘦了反而还不如胖时候可爱。”

“……”木木提起裙摆,“我去看看国师大人走远没有。”

温遥在她身后道:“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木木步子一顿,转身看着他。

温遥道:“阿婴说喜欢一个人是真心换真心,本侯这颗心,空空荡荡二十余年没有着落,日日在此处画你,想着你笑,竟觉十分心安,看你一辈子也不厌烦。”

“除了你,此生再不想画别人,本侯觉着,大概这就是喜欢。”情有独钟那么喜欢。

而真心喜欢,原来说出来一点也不难,是浑然天成,是返璞归真。

啊,本侯境界真高。

木木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温遥顿时有些着急,“是我表白太迟了吗?好的我去找李侍郎决斗。”

“不是不是,”木木忙道:“我就是方才在想,你以后要是不画旁人了,我们怎么吃饭啊?”才不要裸婚。

温遥:“……”

木木又道:“其实我刚减肥成功那阵,就想跟你表白来着,瘦了穿嫁衣好看,我把嫁衣都准备好了,但是陛下不准。”

哦,陛下不准……等等,陛下不准?

木木:“陛下说你这人太飘,容易骄傲,不治治你,你就不知道什么是低调和沉稳,怕我嫁过去跟着受委屈,最好多吊你一吊。”大齐好闺蜜,大义灭亲,感人肺腑。

温遥从牙缝里挤字,“容、斐、婴。”

门外偷听女帝听到点名,立即跳出来,“朕也是为了你好,绝不是公报私仇,那什么,朕给你们赐婚成不成,十里红妆聊做补偿……表哥表哥,地上有蜡有蜡,打人是不对的……”

一片鸡飞狗跳。

7

安庆候和王大学士之女的这场婚事可谓空前盛大,不仅有女帝当伴娘,还有国师大人主婚,最后全部费用由武林盟主苏月白倾情赞助。

相当圆满。

女帝看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羡慕,想嫁。

一人来到她身侧。

她看也不看,伸出手,准确无误与那人十指相扣。

那人道:“出来也不知道多穿点。”

女帝道:“哦。”

“走了,军机阁议事。”

“哦。”

走了两步,“小皇叔。”

容阙道:“什么?”

扣着那冰凉的指尖,她道:“当初父皇让你辅政十年,还有七年。”

“所以呢?”

“届时你便不是小皇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哪也别想跑。

“最晚到那个时候,记得娶我。”

容阙笑了笑,将她手握得更紧了些,“好。”

因这一个“好”字,女帝便又开心起来。

天气真好,日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女帝掰着手指一路数,“蒹月过去就是腊月,腊月过完就是新年,春天一到,便又少了一年,其实想想也挺快的。”

内心充满无限希望。

苏月白不动声色站在远处,也被她传染,心中充斥着一股暖意,仿佛日子可以过得多有劲头似的,将担忧的目光从容阙身上抽出来。

感慨道:“真是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