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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惹了些麻烦。不能在这儿久留。”

“去他的幼保局。克里丝塔和夏娜不会告诉别人你和我们在一起的。而且我可以帮你解决你的麻烦事。”

“还是觉得你要拯救我吗,哈?”

“我可以的。我会的。”

“算了吧,兄弟。我不值得。”

“天值地值!”

斯科特笑了,再次抓起马可的手。“我差点忘了你这人有多固执。我们就……我们就好好享受今晚,行吗?这可是圣诞节。而且,嘿!我有东西给你。”他放开马可的手,在背包里翻来捣去。

“我还戴着那块表。每天都戴着。”

“很好。这不算嗯,找到了。”斯科特把一个笔记本扔在马可腿上。那是一本普通的线圈笔记本,是马可在八月返校季促销的时候用八十九美分买的那种。但当他翻开它时,他发现每一页都涂满了素描。有超级英雄,就是斯科特小时候经常画的那种,只不过现在画得更好了;有坐在长凳上或快餐台边的普通人,有建筑和汽车,有狗,有鸟,有树。每一幅都画得很好,充满了活力和个性。

“哇,”马可轻声感叹。“这也太棒了吧!这些简直你可以成为专业画家。”

斯科特的笑容被路灯照得格外明亮,而他的声音还是低低柔柔的。“没啥了不起。挺打发时间的,对吧?”

马可把笔记本揣在胸前。“我能留着它吗?”

“当然可以啊,笨蛋。这是你的圣诞礼物。”

“可我还是什么都没给你。”

“让我画你。这就是我想要你送的。”

“我……好吧。”

马可一动不动地坐着让斯科特画他,而斯科特没用多久就画完了。他一完工就把那页纸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折好塞进口袋。

“等等!”马可抗议道。“让我看看!”尽管他知道他没什么好看的,就乱糟糟的卷发,奇形怪状的鼻子,和一对过于突出的耳朵。

斯科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摊平那张纸,举起来给马可过目。

“噢,”马可说道。这幅画里的他几乎可以用美丽来形容,一双悲伤的大眼睛和性感的嘴唇。而且马可身上穿的不是破烂的旧大衣,而是披风和紧身衣,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字母。

“R代表什么?”马可问。

“拯救者②。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创意。”斯科特重新折好那张纸,这回放进了他的背包里。

②原文为Rescueman。

他们牵着手,在那坐了很久,久到马可开始打瞌睡。斯科特有力的手掌是他与这世界的唯一联结。他听见一句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低语:“圣诞快乐,马可。”

第三章:2003年

马可的脚疼极了,肚子也饿得咕噜响,如果有机会立即爬上床,他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已经下班了,可他住在波特兰郊区,还得等公交,忍受二十分钟的车程,再走半英里才能到家。不过好在他回家总算能清静清静夏娜和大学同学聚会去了,而克里丝塔,算了……还是别想她的事了。

同事洛里在门口拦住了他。“这周五换班吗?”

“抱歉,恐怕不行。周五我得去兼职那边上夜班。”实际上,他的兼职不止一份。除了加油站这份全职工作之外,他每周还要花差不多三十个小时在廉价商店整理货架,在汽车配件零售商的仓库上两天夜班,清洗地板,打扫厕所。节日客流高峰到了,所以这些天他还得在商店额外加班。钱是赚得多,但他感觉自己已经累成了行尸走肉。

洛里耸耸肩。“行吧,所以更别说周六晚约个会了,是吧?”

这话他问四五次了。他其实蛮讨人喜欢的,但马可只是带着歉意朝他笑了笑。“我也想,但我的社交生活早就被葬送了。”

“你这么拼,小心英年早逝。”

“没准呢。”

“哎,不管怎样,祝你圣诞快乐。”

“嗯,你也是。”

弹簧门在他身后关上。马可拉上雨衣,迈出遮蓬,走进了细雨中。才是黄昏时分,密布的乌云却早早拉下了夜幕。天啊,他实在想念阳光灿烂的日子。

公交站在两个街区外。他边走边想晚餐吃什么,他再也不想吃反复加热的披萨或是夏娜胡乱捣鼓的大杂烩了。这样的天气还是适合喝汤。于是他绕路去了家三明治店,在那儿买了个大号的照烧鸡肉三明治和一碗泡沫杯装的西兰花奶油汤。他捏紧袋子回到路上,朝着迎面而来的雨雾低下头。

再走半个街区就到公交站了,这时他经过了一个门洞,那儿缩着个流浪汉。那人面前没有讨零钱的纸杯,马可走近时他也没抬起头来他只是坐在那儿,垂着头,肩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妈的。

马可叹息一声。“嘿,伙计。你饿吗?”他递出他的袋子。

那人慢慢抬起头来。他的脸又脏又瘦,乱蓬蓬的胡子遮住了他的脸颊和下巴。他那过肩的长发油腻得辨不出发色。但是他的眼睛和从前一样蓝,只是浑浊了许多。

“斯科特?”

斯科特呆滞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吃惊地张开嘴。“马可?”他用粗哑的声音唤道。

他们一动不动地望着对方,时间仿佛就此凝固。斯科特先躲开了目光,绝望地垂下眼,那副神态让马可心都碎了。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斯科特的胳膊。“跟我来,”他命令道。

斯科特毫无抵抗地顺从了。马可有些害怕斯科特会像幽魂一样消散不见,所以一路抓着他的手臂,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也没放开。他们默默站着,一位中年女士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们也视而不见,直到公交车终于到来,把路边的积水溅在他们身上。马可自己用了公交卡,然后用现金给斯科特付了车费。

“你在俄勒冈做什么?”斯科特低声问道,尽管并没有人坐在他们旁边。

“我住在这里。有一年多了。”

“为什么?”

三明治袋子沉沉地压着马可腿上。“夏娜要来这儿上大学。我付不起波特兰和加利福尼亚两份房租,所以我们都搬过来了。”

“你还在资助她?”

“嗯。她才十九岁。她要读的那所大学真的很棒,但是学费贵得离谱,就算拿到助学金她也不可能一个人搞定。”他得就此打住,不然他夸起夏娜来可就没完没了了。她打算上医学院。

斯科特身上有湿羊毛、香烟、汗渍和污垢的气味,但透过这一切,他依旧保留着旧时的味道,这多少令人宽慰。“克莉丝塔呢?还有你祖母呢?”

“祖母几年前去世了,然后我就成了姑娘们的监护人。”

“真遗憾。”

马可点头致谢。他没有告诉斯科特,最后祖母的死带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