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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解脱感。他至今仍感到愧疚。

“克里丝塔呢?”斯科特问。

马可许久没有回答。他注视着公交车挡风玻璃前来回摆动的雨刷,盯着车窗上水珠折射的红色灯光。“她成了问题少女,”他终于承认道,“我很久没见到她了。”这是他带她们搬走的原因之一让克里丝塔脱离她那群狐朋狗友。但她很快又在这儿交到了类似的朋友,而且他怎么也管不了。她几个月没去上学,也很少回家了。每天晚上他都默默祈祷她平安无事。

“真遗憾,”斯科特又说了一遍。

“谢了。她是个聪明孩子,没准还会走回正途的。”

斯科特点了点头,便沉默了;直到公交车又慢吞吞地经过了几个街区,他才再次开口。“你呢?上社区大学了?”

马可摇头。“没时间。”

“交男朋友了么?”

“也没时间。”他低头看了眼三明治袋,悄声问,“你怎么了,斯科特?还好吗?”

斯科特的笑声干巴巴的。“我啊,无可救药了。”

“可到底”

“不想谈这个。”

马可没再强求。反正他也能猜到故事是怎样的,至少大致估出个一二来。这类故事他见多了:嗑药,酗酒,无家可归,要么进监狱,要么被送进精神病院。一直以来他都尽力让这样的事远离他的妹妹们,目前为止成败参半。“呃,我住的地方又旧又挤,不过很暖和,也很干燥。”

斯科特点点头。

“我给你留联系方式了,”马可说。“给了后来的住户。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想着万一你会过去。我是说,去那儿找我。”他脸红了,不知最后那句话会不会太自作多情。

“我很久没回去了。”斯科特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隐约流露出年少时的神态。“但我常常想着你。我到现在都不太确定你是不是我的幻觉。”

马可紧紧握住斯科特的手。“这不是幻觉。”

斯科特仿佛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也许那只是马可臆想出来的。

尽管之后他们没再开口,但当巴士摇晃着停靠在他们的目的地,嗖嗖打开了门,马可还是感到一丝不舍。斯科特跟着他走到路边,他这才发现斯科特两手空空。“你的背包呢?”马可问。

“就……没了。”

马可不大执着于有形之物。只有几件东西是他真正珍爱的,若是他在火灾中失去了一切,也只会为这几件心爱之物而悲痛。然而,他还是无法想象一无所有,无依无靠,无处可归。光是想想他就惊慌失措了,于是他走得飞快,好像要马上提醒自己至少他还有家可回。

“这一带挺高级啊,”斯科特四处张望,不自在地缩着肩。

“这儿离夏娜的学校近,毕竟我们没车。跟你说过的,我们的房子可没那么好。看见没?”他隔着雨幕指向小巷深处,透过栅栏和几棵树,刚好可以看见他的屋顶。“以前应该是车房或是客房,我猜。”当他们穿过栅栏的门,就明显发现主屋与旁边的小屋同样破败。这间房子也曾富丽堂皇,但随着经济条件每况愈下,主人们也就撒手不管了。从房子的外观看来,他们可能并没有比马可阔绰多少。

车房的门又卡住了。马可费了很大劲才把门推开。他和斯科特站在厨房里,浑身滴水。马可发现斯科特抖得很厉害。“我这袋子里有汤。再来点咖啡怎么样?”

斯科特点了点头,却有些犹豫地东张西望。“我……很脏。”

老天,马可实在不想看见他脸上流露出的自卑。“有时我自己下班回来也脏得要命。别担心了。这些很容易就能擦干净的。”

他们坐在不大稳当的桌子旁,把三明治和汤分成了两份。可是斯科特看起来实在太瘦了,所以他们吃完了桌上的食物,马可咕哝着还饿,又热了罐鸡肉面条汤,配着他买的袋装小苹果一起吃,然后两人都喝了杯蜂蜜茶。

斯科特吃完了,玩着手里的勺子。“谢谢你的晚餐,马可。我得走了。”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但马可抓住了他的手臂。

“留下来吧。求你了。老天,斯科特,咱们五年没见了。”

“我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孩子了。”

“噢?正好,我也不是了。”

两人互相凝视了许久,斯科特终于点了一下头。“行吧。但就待一会儿。”

只能和斯科特相处那么短时间,马可明知不该为此感到宽慰,但还是舒了口气。“你想冲个澡吗?或者泡个澡?如果你有很多衣服要洗,我这儿有洗衣机。”他指了指藏在门后的洗衣机和烘干机。

“我……天,我还真想洗个干净。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

马可给斯科特递了几条毛巾、肥皂和洗头水就走出了浴室。当他捡起斯科特扔在门外的脏衣服时,浴室里传来了水声。他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加了大量洗涤剂,接着又忙活了一阵子,清理厨房,擦干他们滴到地上的水渍。淋浴的声音停了,但片刻之后,浴缸的水龙头又响了。马可把工作服脱下来,换上了法兰绒居家裤和破烂但舒服的保暖衬衣。等斯科特把水龙头关了,他才按下洗衣机的开始按钮。然后他没事做了,只能看着打在厨房窗户上的雨点,努力不去想象浴室门另一边赤身裸体的斯科特。

斯科特喊了他的名字,把他从遐想中猛然唤醒。“马可?我能借些衣服穿吗?”

“没问题,”马可喊着答道。他拿了条干净的内裤,自己的灰色运动裤,和一件蓝色T恤,然后敲了敲门。

“进来。”

斯科特站在逼仄的浴室中央,一丝不挂。他把毛巾团在腋下,挑衅地望着马可,仿佛在等着什么难听的话。但他想多了,马可完全哑口无言。斯科特实在太瘦了髋骨与肋骨都嶙峋地支棱着他的皮肤表面布满了新新旧旧的疤痕。而他还是美得令人窒息,摄人心魄,宛如一幅从未完成的画,一尊被岁月稍稍玷损了的雕塑。他是马克梦寐以求的人。

“我能借你的剃刀吗?”斯科特问。

“嗯,可以。当然。在那里。”

马可着了魔一般看着斯科特穿好衣服,用手指梳理头发,然后剃掉胡须。斯科特刮干净脸后看起来更年轻了,也更脆弱了。

“水槽下有多的牙刷,”马可告诉他,“打折那会儿我买了一大堆。”他看着斯科特刷牙。

厨房对面就是客厅。马可拿开沙发靠垫,把里面的床垫拉了出来。“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睡我妹房间,不过我这张床会比较整洁一点。”

“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只有两间卧室,而且姑娘们得有自己的空间。”

“可你说克里丝塔有好一阵子没在这儿睡了。”

马可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