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电台:美人扇

本节预告: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1

夜幕降临,灯红酒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沸反盈天,市中心最大的酒吧才刚刚拉开它纸醉金迷的帷幕。

酒吧中心舞台上,一金发美女正在跳着性感的钢管舞。她身材火爆,眉目妖娆,柔软的身子仿佛化成了一条魅惑的蛇,配合着激昂的调子,做着让人血脉偾张的动作。

很快,整个酒吧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那充满诱惑的身条,性感而挑逗的眼神,叮当作响的腕链,无一不让人口干舌燥,热血沸腾。这样的尤物,自然能引来全场的关注与欢呼。

靠近舞台的桌子上,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饶有趣味地望着台上的金发美女。从他娴熟的品酒动作,和那双流露出欲望的眼睛不难看出,这是一位久经夜场的老手。

“美女,喝一杯?”男人看着旁边下了舞台的金发美女发出了邀请。

金发美女看起来很激动,只见她急急走了过来,有些颤抖地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酒杯,惊喜且慌张地开了口:“齐……齐总,你不……不认识我了吗?”

男人愣了愣,稍稍坐起了身子,疑惑地问道:“你是?”

金发美女有些生涩地拨开了额前的碎发,“我……我是小悠啊!”

“小悠?”男人看着面前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面孔迟疑道:“小悠?财务部的那个会计?”

“是啊齐总!”金发美女激动道,“是呀!就是我!”

男人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吃惊,那个会计?!他想起来了,每次月底去做公司款项总结的时候,好像都是她作陪的。不过,这和以前看到的样子也差太多了吧?

印象中,她总是戴着一副又厚又丑的眼镜,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衬衣黑西服,连高跟鞋好像都是俗得掉渣的款式。怎么今天突然变成了个尤物?

“齐总?”女人不自然地甩了甩金色的头发,“怎么?齐总好像不记得我啊?”

男人回过神来,收了收惊讶,举起了酒杯笑道,“当然记得,小悠小姐,今晚你可真美啊!”眼睛里的欲望,毫不掩饰地放到了面前女人的身上。

金发美女听了忙举起酒杯,声音魅惑地回道:“谢谢齐总的夸奖。”

夜色渐浓,一切黑暗的因子也更加迅速地蔓延开来……

半个小时后,男人搂着金发美女消失在了人群中……

2

“成姜,你确定牧尚在这里?!”岑野看着面前鱼龙混杂的酒吧惊讶道:“你玩儿我呢吧?”

“切!”成姜给了岑野一个白眼,“在上周之前,我也以为我们的大师兄,是一个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

“真的假的?他在哪儿?”岑野甩了甩头,贴了张“降音符”,声音瞬间低了下来。

“土鳖!”成姜看着岑野的动作没好气道:“要的就是这锣鼓喧天震耳欲聋的氛围!情调!情调懂吗?”

“是吗?”岑野抬了抬眼皮嗤笑道:“笑笑知道你有这样高雅的情调吗?”

“没劲!”成姜用胳膊肘撞了下岑野,“喏,就是那儿!最近一周,我都看到牧尚在那个角落坐着!”

“没有啊!”岑野朝成姜的示意望过去,“你确定他今天还来吗?”

“当然了!”成姜立马回道:“都连着一个星期了!我不会搞错的!咦?人呢?”

“唉!走吧!出去再说!他可能今天没来!”岑野说着,扭头就要出去。

成姜听了懊恼道:“唉!早知道……”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在岑野脑海响起,让他立时顿住。

“声音是从前面包间那块传来的!”成姜对上岑野的目光答道,“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岑野望了望成姜寻找的方向,跟了过去。刚到包间走廊,就看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满脸惊恐地叫道,“鬼……有鬼啊!”

“我去!”成姜从里面跑出来叫道:“这是什么东西干的?!我还从来没见过!我要回去查查,这里交给你了!”

岑野皱了皱眉头,开门进了包间。

“牧尚?”岑野看着地上蹲着的人叫道,“你还真在这儿啊!”

牧尚站起身,满脸凝重,“这个东西很厉害,只一瞬间就抽走了她所有的骨头。”

岑野听了一愣,望向地上——一大堆肉色东西窝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何物。

牧尚低头望了望那堆肉泥,混着那套黑色衣物,银色腕链,金色头发才勉强看出,这就是刚才台上热舞的女人。

3

“我不知道啊!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我的天啊!明明……明明是一个美女,怎么一瞬间就软了下来,变成了一团稀泥!你们看到了吧?看到了吧?那鼻子眼睛,都挤在一块了!太可怕了!太恶心了!我……我差点就要亲上这堆肥肉了!呕……”

男人边摆手边尖叫,“太恐怖了!”

“她是谁?”岑野皱着眉看着面前呕吐不止的男人问道,“你认识她吗?”

“我怎么知道啊!你们神经病啊!”男人抬起头大骂道:“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吗……”

“扇子呢?”旁边的牧尚突然开口。

“什么……什么扇子?”男人看着面前冷冷开口的人猛地一激灵,有股寒意从脚底下窜上来,“我不知道啊……”

“这个女人手里是不是有把扇子?”牧尚低下头冷冷道,“我印象里是有的,你好好想想。”

“哦!哦!你是说那把纸扇子是吗?”男人慌忙答道,“她……她放包里了……我……我刚才好像看到过……”

岑野听了,忙翻开旁边的包,只见包里有一把折叠纸扇,扇骨是普通的竹签制成,扇面也是最平常的宣纸,上面提了一首词,看着倒没有什么异常。

“不,不对啊!”男人猛地叫道:“女人不见了!扇子上的女人不见了!”

“女人?”岑野翻了翻扇子问道,“你是说,这扇子上面还画着一个女人?”

“对啊!就是那种古代的女人!挽着发,穿着裙衣……太可怕了!女鬼!女鬼来了!”男人连连后退,语无伦次地叫道。

“还有什么?”岑野忙跟上前去询问,“除了你说的女人,还有别的吗?”

“女鬼!女鬼!哈哈哈……女鬼来喽!”男人猛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地奔了出去,“女鬼来喽!”

岑野和牧尚对视了一眼,迅速离开了……

4

次日。

“你怎么在那儿?借酒消愁?”岑野看着面前发呆的牧尚笑道:“你这新地方不错嘛!”

“你不回去,你家的那个女鬼不担心啊!”牧尚没好气地回道。

“你发什么神经!”岑野朝牧尚肩膀猛拍了一掌,“欠揍啊?呃……你身上那是什么?我看你挺宝贝的!”

牧尚摸了摸手里的香囊喃喃道:“‘灵犀香囊’。”

“你和兰玲的?”岑野挑了挑眉,“以两人尾发作法放入香囊,得之可感应彼此心境,好东西!听说制作‘灵犀香囊’必须两人心意合一才能生效……怪不得那丫头说能感应到你呢!不过牧尚,你对兰玲,是不是太过分了?”

“岑野,你知道的,我与她命格相冲,分开,对彼此都好。”

“是吗?你借酒消愁,她下落不明?”岑野回道,“你不担心她?”

牧尚摸了摸手里的“灵犀香囊”苦笑道:“以‘灵犀香囊’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没事……”

“对了,昨晚的事情,你怎么看?”岑野翻了翻手中的平板念道:“从成姜发过来的资料上看,被抽骨的女人好像最近很不一样啊……”

“嗯。”牧尚歪着头答道,“一个星期前,她还是一个……丑女。”

“丑女?”岑野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牧尚叹了口气,思绪飞回到了那天晚上。

5

那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因为心情不好,他一直在大街上徘徊,没有回家。

就在他路过酒吧拐角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女孩。

许是因为街上空旷的缘故,一个女孩在大街上走来走去,显得很是突兀。

她很着急,好像在等人,她等得很认真,就连牧尚对她的探究都浑然不觉。

过了不久,前面的酒吧里走出了一个有些微醉的男人。女孩惊喜地走上前去打招呼,“啊!齐总,这么巧啊!”

男人的心情似乎很差,抬头就讥笑道,“你是哪位啊?长成这个样子也敢来假装邂逅?省省吧!告诉你,老子最看不惯长得丑的女人,看着就让我想吐!”

牧尚直到现在还记得她的表情,愤怒、羞愧、绝望……亦如,兰玲的表情。

可牧尚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谁也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尽管,看到那样的眼神让他很疼,可他只能看着,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去改变那个男人丑恶的嘴脸,人人都有命数,更何况他现在也在这么对待着兰玲。

也许决绝点会有好处吧,至少不会让那个人还留有念想,心存侥幸。这么想着,他便决定离开。

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的一刻,他竟然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袭青色衣衫曳地,长发被一支墨色发簪挽起,夜空下独立,身姿曼妙,冷冷清清。

夜更深了,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隐,只留些惨淡的光亮照耀在世间,世间的一切都显得惨淡而诡异。

牧尚看不清那女人的面目,但从她的举止动作却能觉察得到,她骨子里的魅惑,是很撩人的。

旁边被拒绝的女孩蹲在地上痛哭流涕,那个女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似怜惜,似悲悯,似怨恨,似清冷……

等到牧尚回过神的时候,痛哭的女孩已经站了起来,旁边却空无一人。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你的意思是,是那个古代的女人干的?”

“应该是的。”牧尚继续说着,“那天晚上的那个时段,那个古代女人对那个女孩做了结界,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流,我不得而知。但自从那天开始,那个女孩每天都会来这个酒吧,且一天比一天漂亮。

“而那个女人的栖息地我一直找不到,直到女孩遇害半个时辰前,我才模糊地看到那把扇子。我大意了,我以为守株待兔可以免那个女孩一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会在酒吧里。那么,那个古代女人没发现你吗?”

“不,她应该知道我,但,她并不放在心上。”牧尚回道,“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岑野顿了顿,“那可真是棘手啊!可牧尚你,不是一向对工作外的事情不感兴趣吗?怎么这次这么执着?还连着在酒吧泡了一个星期?”

牧尚愣了愣,没有回话。

察觉到牧尚的愣怔,岑野忙开玩笑道:“哎呦!照这么说,我们对这个女人可真是一无所知啊!”

6

“也不算是一无所知!”成姜的话突然从两人耳边传来,“那首扇子上的词叫《卷耳》,是诗经里的,或许就是写她的。咳咳……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啊!是你们自己没关……”

岑野习惯性地挑了挑眉,打开了扇子。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陟彼崔嵬……”

“这是诗经里的一段词,”成姜回道,“据后来的资料所讲,这个女人的丈夫与她新婚即离别,后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战死沙场了……不过这只是个传说,不足考证。”

“也就是说,还是找不到她喽?”岑野合上扇子,“唉,每次遇到这样的魂魄,都甚是麻烦,年代久远,修为高深,追魂都追不到……”

“啊!”牧尚突然大叫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岑野应声望去,也大吃一惊,“‘灵犀香囊’怎么会自燃?!”

“兰玲一定出事了!”牧尚猛地跳起来,“我要去找她!去哪儿找?‘灵犀香囊’已经消失了!岑野,帮我!”

“你们……是在找兰玲吗?”成姜的话结结巴巴地传来,“她,她回电台室了……”

牧尚和岑野赶到电台室的时候,兰玲正在和珊瑚讨论设备转接的问题。

“你的‘灵犀香囊’呢?!”牧尚冲过去吼道:“拿出来!”

兰玲只愣了愣,继而反应了过来,“我烧了。”

“烧……烧了?”牧尚顿住,他想到了她可能会遭遇的各种危险,却没想到,是她自己……烧了。

“牧尚,既然你我已经没了那些儿女情长的琐事,留着‘灵犀香囊’也是个累赘。以后,我会谨遵我们师门的规矩,把法术发扬光大的。牧尚师兄,请多多指教。”

兰玲说着,伸出右手来,“既然我能凭本事破了电台的迷魂阵,那就是有资格成为电台里的一员的,这也是规矩,对吧?”

“自然如此。”牧尚的脸黑了黑,转身离去。

7

“兰玲,你最近皮肤好好哦!”笑笑凑过来问道,“用什么牌子的洗护用品啊?”

兰玲愣了愣回道:“有……有吗?”

笑笑一脸戏谑地低语道,“兰玲!有你的!这样就对了,女人追男人嘛,那不就是隔层纱的问题嘛!你这战术,用得不错啊!你看最近,大师兄天天都来台里呢!”

“你在说什么?”兰玲正了正色道,“我真的已经想通了。”

“你……是命格的原因吗?”

“都有吧,可更多的,是我对他的心很难再热起来了。”兰玲笑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没人追,我也是有追求者的好吗!”

“追求者?!”笑笑吃惊大叫,“你太牛了!这才几天啊!”

兰玲没好气地摇头,“真是服了你了。”

“快跟我讲讲吧!”笑笑一脸八卦,“你太给力了……”

岑野望了望里面的两人,挠了挠头道,“牧尚,你天天待台里干什么?”

“看资料。”

“看资料?什么资料?”

“关于那个古代女人的。”

“是吗?”

“嗯。”

“可我记得,《卷耳》好像是《诗经》里的吧?你拿着唐诗干什么……”

“你很闲吗?”牧尚猛地放下手里的书道,“本来是好好干活的地方,怎么就变成聊天了?!”

“你是说……兰玲?还是说笑笑?牧尚,你能不能正常点?”岑野没好气地道,“是你不愿意跟人家多牵扯的,还不允许人家寻找自己的幸福吗?”

“幸福?”牧尚反驳道,“才一个月不到,就能找到幸福?!”

许是牧尚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而后又突然坐了下来,哑着嗓子道,“是啊,她有选择的权利……”

岑野看着面前牧尚一会儿沉默、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失落的模样吃了惊,有了感情的人,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正想着,他脑海里竟然跳出了珊瑚的脸!岑野猛地甩了甩头,“该死!我一定是被牧尚这家伙搞晕了!”

8

“岑野!”珊瑚看着摇头晃脑的岑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岑野看到珊瑚吓了一跳,“没有不舒服!”

“是吗?”珊瑚狐疑地问道:“可是你的脸好红啊!”

岑野忙往窗户那走了几步,“热的!”

“是吗?”

“是!”岑野长叹了口气问道,“对了,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珊瑚听了一愣,摸了摸手上的珊瑚手链道:“没有,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脑海里仍旧是一片空白。”

“最近,事情有点多,等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的。”岑野看着面前失落的珊瑚忙出声道。

“谢谢。”珊瑚对上岑野的眼睛念道,“我以为,上次说你们的规矩不好,你会……生我的气。毕竟,我只是一个游魂,根本没有资格说这些……”

“我没有生你的气!”岑野脱口道,“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当然不会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温度,感受到了疼痛。”珊瑚笑了笑,望向窗外的无边黑暗,“这么久了,我只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游荡。

“谁也看不到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我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游荡,还是游荡。”

珊瑚说着,伸出双手在窗户上划了划,玻璃上些许冰冷的触感传来,竟然让她有了落泪的冲动。

“最近我总在想,万一我生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那该怎么办呢?还配拥有这段意外得来的灵魂感受吗?万一真是如此,不知道你那大师兄该怎么收拾我呢!呵呵……”珊瑚说着笑了出来,嗓音里却浸满了无奈和悲伤。

岑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珊瑚,心里涌起了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最近,他总是有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到看到牧尚的表现他才有了些许头绪,他也许……

他猛地按住自己的心脏,在心里默念道,“不可以!不可以!疯了!简直是疯了!”

而后,他正色道:“那个,节目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哦!我都忘了!今天是兰玲的班,我们重新排好了的!顺便,你把这把扇子拿给她,刚才她落在了资料室。”珊瑚说着,拿出一把纸折扇递给了岑野。

岑野看着珊瑚手里的折扇大吃一惊,猛地夺了过来,打开,果真和酒吧里的那个女孩的扇子相差无几!只不过,这把扇子的扇骨变了,冰冰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岑野!”珊瑚看着面前的扇子叫道,“一个女人!扇面上多了一个女人!”

9

“哎!岑野珊瑚,你们看见兰玲了吗?”笑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今晚不是说好她录节目的吗?怎么走了?”

“牧尚!”岑野大叫着拿出手中的折扇,“你看!”

牧尚扭头,看见岑野手里的折扇大吃一惊,“哪里来的?!”

岑野没有多说,立马把折扇抛向空中,扇子应声而展开,扇子里的女人轻捂薄唇,半袖遮面,说不出来的魅惑扑面而来。岑野忙运起真气,把扇子禁锢在了阵法中。

牧尚看了看岑野额头的冷汗,忙也运起了真气,画了“开阵图”便指向了半空中的折扇。

成姜从里面出来吃惊地问道,“扇子哪里来的?!”

“是兰玲的啊!”笑笑脱口回道,“刚才我看到从她包里拿出来的!到底怎么了?”

笑笑话刚落,牧尚就破了功,他猛吐了口鲜血吼道:“该死!根本逼不出来她!”话毕,他忙再次运功,又把阵法打了出去……

“牧尚!你快下去!”岑野满头冷汗地叫道,“这样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的!”

旁边的笑笑听了,忙提了真气迎了上去,“真是要命啊!苏青他们几个去了异界,还没回来呢!”

笑笑话刚落,他们就被扇子上发出的光给弹了出去,继而落在旁边的桌椅上,狠狠摔了开来。

“啊——”旁边的珊瑚见状尖叫起来,一团黑气瞬间从她头顶升起,直直就冲向了空中的折扇。旁边的岑野抹了把鲜血忙吼道,“不要!兰玲在里面!”

珊瑚听了,忙停住运气,法术生生冲击回来,珊瑚立时蹲下身子,猛地吐了口鲜血。

“珊瑚!”岑野跑过去拥住她,“你没事吧!”

珊瑚抬起头,脸色煞白,摇头回道:“没……没事。”

扇子里发出阵阵空灵的笑声,“好感人啊!不知道你们两个又是不是真情呢?”

众人抬头,只见扇面上的女人裙角飞扬,瞬间舞动起来。

10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众人再回神,已经置身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天灰蒙蒙的,一阵阵风吹过来,地上的野菜随风摆动。

远处,一青衫女子背对众人,手提篮子,边寻找野菜边哼唱着歌,女子好像心有郁结,走路柔弱无力,唱出来的歌也悲悲戚戚,空灵悲伤……

“兰玲在哪里?”牧尚站起来叫道:“快放了她!”

牧尚话音一出,歌声戛然而止。女人回头,面目清冷,“你寻她做什么?你既不有心于她,又何必担忧她在何处?岂不多此一举?”

众人见了,皆吸了一口冷气。这女人的背影如此窈窕,面目上却布满了沟沟壑壑,很是骇人。

“多此一举的不是他,是你!”岑野站起身念道,“时过境迁,早已千年。你独留于世,又有何意义?”

女人听了,嘴角含笑,“我自然,可以等他回来。”

“那你等到了吗?这么多年了,要能回来也早该等到了吧!”

女人的眼神猛地凌厉,“他自会来的!”而后,她又捂嘴轻笑,“你看,几千年都过去了,我仍旧是婀娜多姿,他怎能不心动,怎能不归来?是你们这些人不懂!我们的情,又怎是你们这些薄情之人可懂的?”

女子说完,歌声渐起,裙摆顺风而起,她轻弯蛮腰,随风舞动起来——只见她时而抬眼伸腕,时而低眉舒手,时而抬脚旋转,时而含笑回眸。动作行云流水,眼神流波宛转,身子矫若游龙。

一舞下来,几人皆看得如痴如醉,不能回神。

“我美吗?”女人轻起薄唇,嬉声问道。众人回神,又回到了电台室里。

“美什么美!一脸的坑坑洼洼!”笑笑出声骂道,“真是自恋!怕是你的丈夫不要你了才会离开的吧!”

“你……”女人听了,双眼通红,面色黑青,一抬手,就把笑笑给挥到了几丈远。

“你大爷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乱说话!”成姜忙按住胸口的疼痛跑过去,“你嫌我们死得太慢了是不是?!”

“我……我说得不对吗!”笑笑一把推开成姜,“那你自己说,你与你丈夫到底有什么故事!为什么你丈夫要走啊!我才不相信有不在乎容貌的男人呢!”

女人听了一愣,倏忽间泣下,“我丈夫才不是如此表面之人!我因为歌舞与他结识,我懂他的郁郁不得志,他识我生活的残酷无奈,我们心心相印,两厢情愿,又岂是一张脸能束缚的?

“他只是军令难违才离我而去,他早晚会来寻我的……我就这样,跳着这惊心动魄的舞,等他回来……”

11

“你所谓的惊心动魄的舞不也是靠别人供养的吗?”岑野皱眉,低声朝珊瑚念道,“我们同时运气,朝那扇骨上发力!”

“你胡说什么!”女人冷眼怒道,“看我不杀了你们这群薄情寡义的男人!”

“难道不是吗?你不屑于人家的脸,却热衷于人家的骨,你与那些只看一处的浅薄之人有何不同?你丈夫爱你的舞,所以你去偷人家的骨,都是投其所好罢了!”

岑野说着,手底下的法术却悄悄凝聚起来。岑野看着她与珊瑚手臂上蠢蠢欲动的印记,不禁大喜,原来真的可以!

而后,趁女人又与笑笑争执的时候,两人运足了气力,猛地朝扇子骨上击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岑野手臂上的黑色印记再次亮着飞了起来,与旁边珊瑚的红色印记在空中汇集之后,化作一道光朝那扇子骨上飞了过去。

“啊……”扇子上的女人发出惨叫。众人望去,扇子骨断了好几根,女人也弯下了腰,好像骨折了般。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岑野看着飞回的印记抬头叫道,“如果我们再发力,你绝对逃不出去!”

女人听了,“嘻嘻”笑了起来,“原来是至纯契约啊!呵呵,厉害倒是厉害,不过还没有到火候!呵呵呵……”

“快放了兰玲!”牧尚冷冷道,“不然,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女人看着运起阵法的牧尚终于慌了手脚,“我自然不会碰她!”

话毕,女人用手虚晃了下,兰玲倏忽从扇面上落了下来。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呵呵呵……”女人笑着,从扇面上逐渐消失了……

半晌,扇子从空中掉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根根白骨,里面夹杂着独剩一首词的扇面。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笑笑看着散落一地的白骨不可思议地问道。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给那些女孩所需要的貌,指导她们得到她们认为的爱。而她,会去取她需要的骨……”

“太可怕了!”

“没事的,她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

“我说的是让我去挑衅她太可怕了!”笑笑按住发疼的胸口怒道,“这样的活儿我是再也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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