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夜市:龙骨灰奶茶 恶龙不易

从小,我的噩梦是个臭丫头。

她就像奶茶里放了龙骨灰,呛嗓子,偏还齁甜。

这个敌人我永远打不过。因为,她是“别人家的孩子”……

——敖放

1

就在中秋月饼挤爆超市的时候,秦行忽然收到地府急电,要他立刻回幽都出席听证会。据说是因为幽都小地震,导致城墙出了裂缝。那幽都城墙可是秦行和沈胖爷负责铸造的,四级地震就出了问题,岂不是豆腐渣工程?

听证会这是要问责,秦行便和胖爷急匆匆离家。他们这一走,红花小院只剩了太白和小夏。晨光中,两人对视一眼,异样安静,莫名的尴尬。

话说这家里,太白从没跟小夏单独呆过。不熟啊,他俩挺不熟……

但作为一个端庄的神仙,与人类拉近距离还是很容易的。太白和蔼地摸摸小夏刚睡醒的毛糙脑袋,笑道:“这回换人当家,想吃啥玩啥就跟哥说。你太白哥最会心疼小姑娘啦!”

话音未落,院门口忽然多了一个人影,正是转回头的秦阎王。他那脸色很少见,不见喜怒,淡如秋水。星君一时受惊过度,搁在小夏脑门上的爪子便忘了拿下来。

秦行也不多话,径直从二人中间穿过,进屋拿了印章再出来,又一把抓下了墨龙纹身:“敖放,你留在这里,保护小夏安全。”

小墨龙正迷迷糊糊刷早牙呢,忽然被召唤过来,满口白沫,嘴里杵着棒槌大的牙刷。听见主人奇怪的命令,敖放的脑子都没转个儿,傻乎乎就点头……

就这样,忘川墨龙调回人间。

任务:保护盛小夏。

那天,等到秦行径自离开,太白和小夏各忙各的,院门口发呆的小墨龙忽然一声嚎叫,白沫喷得像只灭火器。

“我堂堂忘川龙,为啥要保护一个普通雌性人类?啊,凭啥?”

洗手间里,太白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盛世容颜,不由得一声叹息:“摸头杀太有魅力,太白你不要这么帅……”

2

忘川墨龙敖放,对盛小夏那可是发自肠子的厌烦。

话说鬼节那天,小墨龙出生入死,把盛小夏从蛤蟆肚里救出来。好容易等她醒了,敖放过去见面打招呼,不料盛小夏伸手便摸在他下巴以下,逆鳞之上。

“呀,好可爱的小龙啊!”

可爱尼玛!尼玛才可爱!

蛟龙之怒就像生吃芥末,辣气冲脑门!敖放一口便吞了小夏整颗脑袋!

要不是胖爷和太白死死掰住了龙嘴,秦行又给了他一记手刀……哼,盛小夏早被他消化干净了!

那丫头又不是王母娘娘,金贵什么?她还能活着,就是小龙爷最大的保护!

于是敖放天天打游戏看电视,混吃等死只当度假。小夏可不敢招惹吞人头的恶龙,她如今领了三份兼职,熟人又介绍了一个五年级小学生的家教活儿,忙得早出晚归,有效避免了和小龙爷的冲突。

但敖放和秦行签的是过命的血契,主人的命令就是铁打的任务,必须不能掉链子。每天晚上等盛小夏回家,见证她还能喘气,是敖放的例行工作。

这天,小夏上课回来已经深夜,累得半死不活的。敖放基于敬业精神问道:“喂,你没事吧?不会死吧?要死提前打个招呼哈!”

小夏没好气道:“放心,我不过有点累,睡一觉就活过来了。”

然而敖放忽然凑近了小夏,皱鼻子闻了闻,然后一声干呕:“你不洗澡的么?我靠怎么这么臭?你白天挑大粪去了?”

小龙爷这阵仗忒夸张,小夏有些局促地抬胳膊闻自己,发现只有洗衣粉味儿。于是她咬牙默了两秒,忽然扑了过去,两只胳膊死死勒住小龙腰:“哎哟我头晕!我是不是快死了?小龙你得保护我……”

盛小夏半虫之身,她往死里用劲儿,小龙爷也扛不住:“哎哟你腰斩我啊?我腰断了,快放手……”

小夏却吼了一嗓子:“没完呢!龙腰斩,第二式!”

“啊……”

星空下,太白一身碎花睡衣,从屋顶倒垂下来,朝客厅瞟了一眼,又举着手机缩了回去。

“哎,老秦你放心吧,两个小的现在可亲热了!嗯嗯,好着呢……”

3

之后的几天,小夏在敖放面前宛如一枚臭蛋,一天比一天臭。敖放连小夏三米远都呆不住了,于是化成人类少年的模样,推着秦行的烧烤炉去八香街摆摊,而且规定小夏每天去夜市报到,隔5米远鉴定她存活就好。

小夏一个姑娘家,被人天天说恶臭,仇恨的苗苗怎能不茁壮成长?要不是八香街胡同新开一家奶茶店,丝袜奶茶充分慰藉了她的心灵,她都要练龙腰斩十八式了!

这天小夏下了晚课,照例来喝奶茶,并证明自己还活着,回头却瞥见烧烤摊前多了一位西装笔挺的高大壮汉,身边跟着一位少女,黑套裙,表情绷得像快砖。

敖放正闷头烤一条鱼,不经意抬头,手里的扇子差点飞了出去。

“爸?还有蜿蜒?你们来干啥……”

小夏记得太白说过,敖放是珠江龙龙王敖明的独生子。这么一看,龙爸果然仪表堂堂。至于那位曹蜿蜒,太白也赞叹过,说是草龙一族少有的天才龙女,灵气逼人,聪明得一塌糊涂,因此被珠江龙宫招去,做了水府执事。

敖放自打五百年前在忘川闹事,弄破了地府封魔大阵,为此被秦行连揍一个月,最后被迫签了卖身血契,只能镇守忘川不得回家。

如今龙家父子久别重逢,照理说应当拥抱嚎啕才对。然而敖明上下打量着满身烟火气的儿子,语气陡然降到了冰点:“这里人多,找地方说话!”

爷俩于是去了红花小院。小夏远远跟着,没进门便听见里面一声吼:“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跟随冥君修行,竟然是在夜市卖烤鱼?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没出息啊,果真没出息!”

敖放被骂得一水儿干笑,没话找话道:“爸你要吃鱼不?我去给你烤条大的……”

敖明噎得说不出话,按着胸口直喘。身后的曹蜿蜒适时站出来,躬身道:“殿下,龙君陛下上个月在南琼海迎战灯塔国大黑鱼,受了重伤,只能吃素,不能吃带发的东西……”

敖放便愣了愣,显然有些急:“爸你不能吃鱼了?电话里咋不说?我还给你买了两百斤忘川墨鱼干……”

敖明气得吹胡子:“什么爸?叫我父王!没规矩!”

敖放便干笑着垂头,低声叫了句“父王”。

敖明见儿子蔫吧委顿,心里越发不痛快,怒极冷笑道:“你都一千岁了,还是条蛟龙。你看看人家蜿蜒,草龙出身,没爸的孩子,才五百年就过了真龙考试!她如今是我珠江龙府的顶梁柱,可你呢?身为龙宫太子都干了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敖明骂儿子都不用喘气,五分钟排比对仗,简直酣畅淋漓。

敖放则是滚刀肉,油盐不进一味干笑。敖明怒骂无效,只得仰天长叹:“算了,我还以为生了条华夏绝无仅有的墨龙,以后你能有大出息。可我终究还是错了,你的确是绝无仅有,没用无能得绝无仅有!”

珠江龙王总结陈词完毕,红花小院站都不想站,瞬间化作一抹水汽不见了踪影。

曹蜿蜒追之不及,干脆留下来,神色凝重道:“殿下,莫怪陛下生气。七日后超强台风便要登陆珠江口,陛下身为镇守神龙,必须护佑苍生,亲自迎战风暴潮涌。只是他重伤在身,届时怕是有心无力……今天我们去市政府开了防灾减灾会议,陛下深知情形危急,才痛责于你的。”

敖放抹了把脸上的口水,终于挂不住笑容:“我从小被他骂,一直这样,跟台风有什么关系?你别和稀泥了,反正他喜欢你,有你当他亲闺女就行了!”

“殿下,您别这么说,蜿蜒惶恐……”

敖放忽然恶狠狠将手里的扇子砸向曹蜿蜒:“你惶恐什么?你最优秀,从小就是我的榜样,’人家蜿蜒多懂事’,’人家蜿蜒多争气’,‘人家蜿蜒学习多好’……你就是我爸敲打我的棒槌,敲了整整800年!反正我是忘川龙,珠江台风潮涌,关我屁事?”

曹蜿蜒被蒲扇砸中了脑门,立刻躬身行礼,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4

小夏一直默默观战,直到曹蜿蜒挨打,顿时便火了。

话说这小龙爷对她恶劣些,她可以忍,毕竟摸人家逆鳞在先。可这曹姑娘一直恭谨,他凭啥欺负人?

于是小夏抽身挡在曹蜿蜒身前,怒道:“她做错啥了?台风那天,你本来就该回珠江帮你爸!”

敖放捂着鼻子后退,像只炸了毛的哈士奇:“你没听他说,我没用没出息吗?珠江那么大,龙多得是,人家哪里就指望我了?”

小夏默默望了他几秒,忽然微笑道:“敖放,你恶形恶状对我这么多天,我也忍够了!怎么样,决一死战吧?就比掰腕子,你不能用神通,咱俩纯比力气!今天要是我赢,你麻溜地回珠江龙府,帮你爸扛台风去!”

说着,小夏愣是抓过小龙爪,一把按在花架下的石桌上,端正决斗的架势。

要是搁往常,小龙爷绝不跟普通人类,还是个女的,干这种幼稚的事情。可是今天敖放大概被亲爹气疯了,居然大马金刀地跟小夏掰了起来。

用尽全力,龇牙咧嘴,敖放和小夏掰得拼命,四目相对,面目狰狞。

曹蜿蜒在一旁看呆,不可置信地看见小龙爪被那个姐姐一点点压了下去。最后,居然连桌子带人,敖放被小夏狠狠砸入地下,砸碎了地砖,砸出三寸深的大坑

小夏举手欢呼胜利,敖放狼狈爬去角落垂泪,头顶一朵乌云。“混账,还不是你太臭,我被你熏得使不出劲儿……”

小夏可不管手下败将,拍拍曹蜿蜒的肩,笑道:“认赌服输!放心吧,你家太子爷会回去帮忙的。”

不料蜿蜒面色尴尬地连退两步,伸手捂住了鼻子:“多谢姐姐……”

小夏的热心肠被戳了一刀狠的,低头闻了闻自己,只有洗衣粉味儿嘛!

“你也嫌我臭?我哪臭了?明明是香气,你们龙鼻子怎么长的?”

曹蜿蜒立刻恭谨道:“我们龙族嗅觉和人类大不同。你们名贵的龙涎香,不过是抹香鲸的口水。姐姐身上的味道比龙涎还要凶猛,我觉得,像是龙尸腐败之后烧的骨灰……”

此言一出,别说小夏愣了,连敖放都回过头来:“龙骨灰?果然是这个味儿!盛小夏,你去龙族火葬场打工了?”

曹蜿蜒则抖出一副手铐,寒光雪亮:“亵渎龙骨灰,对我华夏龙族大不敬!你被逮捕了!”

小夏简直瞠目结舌:“喂,你们龙族翻脸咋这么快的?我刚帮完你,你居然要抓我?”

敖放顿时心情大为舒畅,起身扯开曹蜿蜒,笑眯眯道:“这妞儿归我看着,轮不到你动手!她怎么沾上龙骨灰的,有我调查,也不关你的事。”

蜿蜒疑惑地望着面前的两人,捏着手铐的关节都白了:“可是,她违反了《华夏龙族保护法》……”

敖放嗤笑一声:“怎么,这会儿我又不是太子了?曹执事要抗命?”

曹蜿蜒立刻退步躬身,咬牙道:“遵命,属下静候殿下调查消息。”

5

说调查,敖放也不是虚话。通常来说,只有遭遇横死的龙才不得羽化,留有尸身,而且执念纠缠,那骨灰才会恶臭。但龙骨灰好歹是一条龙的遗存,绝不能被人类亵渎!

盛小夏在哪沾上的龙骨灰,自己也搞不清楚,敖放干脆化作一条小金鱼,藏身小鱼缸里,让小夏捧着,照例去上班。

可惜,敖放在玻璃缸里晃了一整天也没收获,只知道盛小夏白天忙得像条狗。等到傍晚,小夏去学生家补课。敖放从水面抬头猛吸了两口,立刻激起一阵水花!

“没错,就是这家!整个屋子臭不可闻,都是龙骨灰味儿!”敖放传音给小夏,她便将鱼缸递给了自己的学生徐子轩,微胖小男孩。

“老师给你买了一条小金鱼,墨色金身,祝你学习进步,回回考双百!”

那娃儿家教异常严格,虽然抱着鱼缸惊喜不已,可也不敢收。徐子轩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的妈妈,直到她勉强点了下头,这才欢呼一声,抱着小鱼吧嗒吧嗒地跑了。

徐家父母都是能人。徐爸爸在一家国企当高级工程师,徐妈妈则是事业单位的中层干部,人情世故溜熟精通。既然小夏老师送了礼物,上完课徐家便留她吃晚饭,有来有往,拉进感情,皆大欢喜。

小夏巴不得在徐家多呆一会儿,好让敖放仔细查探。只是不料徐子轩舍不得那条小金鱼,吃饭也不放下鱼缸。

只见徐爸爸眉头一皱道:“子轩,没规矩!你子涵哥哥吃饭连话都不说,你倒好,鱼缸都上饭桌了!”

徐妈妈则一把将鱼缸从儿子怀里夺了过来,重重放在香案上,微笑道:“小夏老师送你金鱼,是激励你努力学习的,你不要玩物丧志,辜负老师的一片心意!当年你子涵哥哥养了一只小猫,后来为了专心学习,说扔就扔,你要向他学习。”

小夏听见敖放在鱼缸里撞了头,一身闷哼,又怕徐妈妈真的扔了金鱼,便赶紧笑道:“我总听叔叔阿姨说起子涵哥哥,请问他是谁家的孩子啊?那么优秀,简直完美得不得了……”

徐家夫妇对视一眼,双双扬起得意的笑容:“子涵是我们的大儿子,已经上初中了,如今在爷爷家,读重点中学!年年三好学生,回回第一名!子轩,你要向你哥哥好好学习!”

小夏笑着点头,附和了一下夫妻俩的骄傲。徐子轩则颓丧了小圆脸,头几乎埋在饭碗里,再不做声。

鱼缸里的敖放悄悄抬头,伸出水面,端详鱼缸边的全家福。看照片里徐爸徐妈的面相,显然是几年前拍的,然而照片里只有一个小男孩,清瘦阴沉,一丝笑容也没有,两只眼睛奇异地大。

难道这位就是徐子涵哥哥?敖放瞧着一阵唏嘘,子轩小胖娃啊,你在家里可真没地位,全家福都没你……不过,你哥可没你可爱!

嗯,父母的偏心眼,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比如他父王那么疼曹蜿蜒……

哎哟,这事不能想,想多了恐怕要不孝……

6

小夏吃完饭便走了,留下敖放小金鱼孤军奋战。

因为挨了教训,徐子轩再不敢对小金鱼过份喜爱,晚上照例弹了1小时钢琴,做了2小时作业,又练习了1小时英语对话,终于赶在12点前睡下了。

徐家爸妈晚上轮番辅导儿子练琴做功课,连吼带骂,也累得疲惫不堪。徐家电视很久都没开过,夫妻俩甚至连刷手机的时间都没有,简单洗洗,倒头便睡。寻常家庭,寻常夜晚,寻常的疲惫,不过短短数十分钟,一家三口便沉入了梦乡。

敖放漂在鱼缸中,脑子有些昏沉。他想起来了,当年自己小时候,还是条小虬龙的时候,他爸还还是西江龙王时候……晚上也是这么过来的。

炼内丹,做作业,练习法术,龙爸龙妈跟在敖放身边辅导,照例要吼完3个小时,才能放他去睡。

“你跟人家蜿蜒好好学学!你这修行速度,这烂成绩,猴年马月才能升上真龙啊?虬龙、蛟龙、真龙、神龙,我们龙族晋升的阶梯!你只有升了真龙,才有资格开设龙宫,那才是一条华夏龙的事业,你懂不懂?”

啊,几百年过去了,小龙爷屡试屡败,还是没能升上真龙。如今一千岁高龄,每天盘踞在忘川河底的泥窟窿里睡觉,最贵的家产就是他的大牙刷……他老子说得没错,他果真忒没出息……

正胡乱寻思着,忽然眼前白影一闪,敖放顿时一个激灵。

暗夜之中,只见那全家福相框中升起一团白雾,袅袅地在客厅中摇摆飘荡,好似将熄不熄的火苗。小龙爷忍着恶臭,悄悄从鱼缸里探出头,然而那白影倏忽一下,便不见了。

敖放在阴间晃荡几百年,死鬼见过多了,可人家好歹都有个人形。这样的雾气,充其量算是……嗯,一抹残魂!

话说徐家的龙骨灰恶臭,跟这个残魂有什么关系?

敖放干脆化作一团黑雾,隐身暗夜之中静静观望。不一会儿,忽然听得徐子轩的房间一阵窸窣,敖放从门缝中渗入一瞧,却见那个小胖娃儿居然起床了!

他穿上校服,背上书包,在屋里团团转地走了几十圈,又朝虚空行了个礼:“老师好!”然后一屁股坐在书桌旁,掏出书本练习册,端正地做了起来。

徐子轩的字,写得清清楚楚,徐子轩在草纸上算的几何题……妈蛋,他小龙爷都做不出来!

最诡异的是,徐子轩写着练习册,他的眼睛却从未睁开。

咋?这娃是在梦游?那这梦游也忒高级了!做个梦就把作业给写了,这功能传给他小龙爷该有多好……

敖放仔细端详小胖娃,想找出梦游的蛛丝马迹,不料徐子轩忽然发疯似的乱写乱画,笔尖划破了一堆纸,然后放声嚎啕:“我做不出来,我不会……呜呜呜,我真的太笨了……”

徐家爸妈睡得再沉,这嗓子哭嚎也给惊醒了,徐妈率先冲进来,一把抱住儿子,连声道:“子轩!你做梦呢!都是做梦!我家子轩啥都会做!我家子轩是个好孩子……来,妈妈陪你睡,你睡着了就不怕了……”

这样的安抚非常熟练,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徐子轩抱着妈妈哽咽着,却奇异地再不疯狂。母子俩移去小床上,徐妈妈轻声哄着儿子,不多时,徐子轩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