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动静，乔伊知道他在里面。

“沈先生。”她又敲了敲门，开口说道：“我有事想麻烦你一下。”

这一次，沈怀年的动作倒是快，直接就开了门。

他刚洗了澡，身上只穿了一件开襟的浴袍，隐约间露出坚实的腹肌来，看得乔伊下意识把头一偏，瞬间就红了脸。

沈怀年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结婚这么多年，到离婚了竟然才开始脸红，这装模作样的水平看来也不怎么样。

“有事？”他冷漠地开口，手里还揉搓着湿答答的头发，挑着眉宇很明显不耐烦。

“嗯。”乔伊没敢抬头看，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摩挲着手里的手机说道：“能告诉我一下你的生日吗？”

“怎么，想复合还是玩什么惊悚刺激的游戏？”沈怀年冷哼着，视线落在乔伊的身上，才觉得今天的她和往日似乎有什么不同，心里不由得猜测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不过是不是真的失忆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婚他离定了！

乔伊听着他这语气就很不高兴，抬起头也少了几分羞涩，认真地说道：“沈先生，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的手机密码很有可能是你的生日，并非你想的那些龌蹉肮脏的事情。还有，不管你有多么讨厌我，但我现在毕竟还是你的妻子，所以也请你给我最起码的尊重。”

“我的生日？”沈怀年的表情就有些微妙变化。

他低头就看见乔伊把手机递了过来，一副余怒未消又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六年了，整整六年，他只认识那个做事雷厉风行从不考虑后果，甚至丧失了基本职业道德的乔大律师，哪里又见过她现在这副小女人的样子？

沈怀年没由来地就心乱如麻，伸手拿过手机常识性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然后手机就真的还解锁了。乔伊的手机桌面很干净，是系统自带的护眼背景图，上面能使用的软件也很少，除了工作以外连个交际软件都没有。

简直活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他把手机递回去，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可乔伊已经拿着手机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

“砰”的一声，关了门，隔绝了沈怀年深长的视线。

她在床头坐下，翻出手机通讯录，几百个电话号码全都很陌生，只有一个电话被设定成为快捷通话键。乔伊犹豫了一下想打出去，可一想万一是沈怀年的，指不定又要被他误会，索性就先不管了。

朋友圈里的消息也不多，时不时地会发几条，不过全都是和工作相关的，除了几个规律性点赞的人以外，连一个评论都没有，更别提有任何关于沈怀年的消息。

明明是两夫妻，却活得像两个世界的陌生人。

关上手机，乔伊的心情很复杂。她站在阳台吹着夏日里温暖的风，忽然觉得陌生的不仅仅是身边的人，还有整个世界。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就好像在这偌大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人在前行，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她环抱住自己的手臂，暗暗地给自己加油打气，才听到楼下传来保姆的声音，忙回应：“好，我马上下来。”

祥嫂来家里的时间不长，但对乔伊的脾气却很了解。她盛了粥放在餐桌上，忙开口说道：“老夫人说有点事就先走了，明儿再来。还有，这是我新鲜煲的粥，都是按照少夫人你的意思称好了克数按量煮的，你尝尝味道。”

乔伊看着那一碗粥，就觉得眼皮子直跳。

煲个粥而已还要按克数来，会不会太挑剔了？

这是我干的事儿？

她摇摇头暗暗觉得不太可能，可是看保姆一副战战兢兢害怕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在一旁坐下赶紧尝了一口，才满意地点点头露出微笑来：“嗯，味道很好啊。比我厉害多了。”

她这么一夸，反而听的祥嫂更忐忑了：“少夫人你要是还想吃什么尽管提。”

“祥嫂。”乔伊实在有点受不住保姆这战战兢兢的样子，简直就把她当洪水猛兽了。她喝了几口粥，抬头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怕我。是不是我以前很凶？”

这话，祥嫂可不敢接。

凶不凶的，少夫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可是祥嫂又一想，少夫人现在失忆了，不记得也正常。

“我以前真的这么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啊？”乔伊满眼珠子的不信，呵呵笑着给自己打圆场：“我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误会啊。”

祥嫂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觉得既然少夫人忘了，说不定从前的性子也改了，索性也就大胆了一些：“少夫人你以前可不仅挑剔，而且还酗酒，脾气也不像今天这么好。”

咳咳咳。

乔伊就被一颗米给呛到了，咳得直冒眼泪：“我还酗酒？祥嫂别闹，我最讨厌的就是酗酒的人，怎么可能还酗酒。”

可是她看着祥嫂一脸认真肯定的表情，就真的有点欲哭无泪了：“那我除了挑剔、酗酒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恶习吗？”

祥嫂犹豫了一下也不知该不该说，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二楼的沈怀年，顿时就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勉强挤了个笑容就退下了。

“我去，不会吧！”乔伊是真的被自己惊到了，撑着下颚看着面前的粥连连叹气，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龟毛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而且还酗酒！老天，这个玩笑开的也太过分了吧！”

她端起面前的粥，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几大口就扒拉完了。刚转身准备回楼上再翻翻其他相册之类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就看见沈怀年一个冷嘲热讽的眼神轻飘飘地从自己身上掠过。

然后转身，没了影儿。

乔伊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点明白沈怀年为什么一心一意想离婚了：就这种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还酗酒的媳妇，搁我，我也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