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百年前，九龙山庄育兽师聂淮安，得神兽狴犴庇护，靠着狴犴内丹渡过天地大劫；现化身解忧当铺老板毕岸，带着只剩魂魄的神兽左前腿铛铛，在龙浮市安居。

1

“雅雅，我来龙浮了。就坐在你昨天来过的餐馆里，点了你点过的菜肴，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随文字一起的，还有一张照片：光线柔和的餐馆卡座里，一双筷子探向餐盘里的樱桃鱼。

曹雅盯着手机上的彩信，手指微微发抖。这张照片里，与她昨天的晚餐一模一样，位置一模一样，甚至拍照的角度也一模一样。

而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这种照片。

“雅雅姐，摄影师就位啦！”助理小陶过来招呼她，“呀，你脸色怎么难看？人家杂志要的是甜美少女风哎，来，笑一个！”

曹雅艰难地抽动了下嘴角，死活笑不出来。她惊慌地将手机朝向小陶，央求：“咱们下次再拍好不好？”

小陶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只觉天旋地转，明明曹雅的手机和电脑刚换过，昨天只她两人一起吃饭，也没将照片上传网络，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难不成他还入侵了餐馆监控？

曹雅不知想到了什么，苍白着脸，捂住嘴跑出去吐了。

小陶狠狠挠了两把头发，强挤出笑脸跟杂志那边的负责人道歉：“真不好意思，雅雅姐身体不太舒服，您看另行安排时间可好？”

化妆师与摄影师面面相觑，前者弱弱抗议：“可是刚刚，雅雅姐还挺好……的……”

摄影师摆弄着设备，没吱声，看神情明显是不太高兴。

小陶抹了把汗，赶紧安排人给杂志方送了水果零食作为补偿，唯恐让曹雅留下耍大牌的名声。

杂志方送走曹雅，无精打采地回来收拾现场，化妆师嗑着瓜子，纳闷：“这个曹雅，之前萎靡过一段时间，最近资源才好起来。按理说应该更加努力，稳住热度才是，怎么还拿起架子来了？”

摄影师年纪大些，不爱论人是非，只默默收拾着东西。

化妆妹子咕嘟嘟灌了两口果汁，咂嘴：“别说，传言跟现实还是有区别的。都说曹雅皮肤爆好，我看也一般嘛。暗沉泛黄，眼底乌青，明显没好好保养！”

摄影师盯着单反，突然不动了。他调试镜头的时候，随手拍了一张，是曹雅低头看手机的画面。他仔细想了下，好像自那以后，曹雅就变了脸色？

难道是真出事了？

保姆车慢悠悠驶过市区，小陶握住曹雅的手给她打气：“别怕别怕，可能是私生饭，我已经上报公司了，会处理好的。”

曹雅精疲力尽地靠在小陶肩上，喃喃自语：“你说他是怎么找到的那家餐馆？”

小陶吱吱呜呜说不出来。

其实这已经不是曹雅第一次收到类似“威胁”了，从照片，到表白信，再到电话，对方似乎对曹雅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清楚地知道她一天跑多少趟厕所。

有次曹雅在片场拍古装，不方便去卫生间，就减少喝水量，渴了也只是含着吸管啜一两口润润喉。

结果当天下午，小陶就收到一条手机短信：“雅雅今天才去了两次卫生间，喝了不到400ml的水，你们这是虐待！”

正抱着手机打游戏的小陶惊叫一声，当时就把手机甩了出去。

经纪人跟公司反映了不止一次，甚至对曹雅身边的人采取轮班制进行筛查。但这个人很神奇，不管曹雅身边有谁，不管曹雅身在何方，他都能递上精准关心。

小陶觉得这恐怖极了，可公司担心影响不好，到现在还没报警。

保姆车快到公司的时候，曹雅忽然一把拉住小陶：“要不，我今天去你那里住吧？”

小陶被吓了一跳，她有些为难：“我租的那房子，有点旧，安保水平肯定不如你家呀！”

曹雅素手一挥，信心满满地安抚小陶，或者说安抚自己：“没关系！他肯定想不到我会去你那里！”

小陶租的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单身公寓，两人进家后就把门反锁了。她一面收拾床铺，一面安慰曹雅：“放心吧，司机专门换了辆车把你送过来，附近上班族都得九点以后才回来。咱们晚上不出门，不会有人看见你的。”

曹雅总算松了口气，收拾了睡衣进卫生间洗澡。

小陶寻思着曹雅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可能会饿。这姑娘怕泄露家庭住址，不敢叫外卖，便撸袖子自己下厨做了夜宵。

几乎是刚把饭菜端上桌，经纪人就打了电话进来：“曹雅在你家？”

小陶一愣：“是……你怎么知道的？”

经纪人深吸一口气，有点疲惫：“你被人投诉了。投诉你无视艺人安全，带着曹雅住一个安保和物业水平很低的小区，给她准备高热量食物，还投诉你……”经纪人有点迟疑，含含糊糊地道：“不太讲个人卫生，卫生间……比较乱……”

无法忽视的寒意顺着脊梁骨飞速蹿上来，小陶“啊”的一声惊叫，又把手机甩了出去。

随着一声脆响，刚入手的品牌手机撞在墙上，粉身碎骨了。

2

两个女孩将所有窗帘都拉上，哆哆嗦嗦抱在一起，谁也不敢去细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个小时后，经纪人带着两个男人敲开了公寓门。技术员模样的男人一进来就钻进了卫生间，折腾了好半天才出来，对经纪人摇头：“跟前几次一样，没有摄像头。”

经纪人摆摆手，让技术员离开，然后恭恭敬敬对另一个黑衬衫青年道：“毕先生，还得劳您出手。”

黑衬衫的青年，模样清隽，看上去温和无害。可他肩膀上却挂了只白骨爪子，时不时扑腾两下，总想往曹雅这里爬。

毕岸拍拍肩膀上有美色就忘铲屎官的铛铛，慢慢在单身公寓里转了圈，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陶悄悄拉拉经纪人的袖子，低声问：“他是谁呀？警察还是技术员？”

“都不是。”经纪人示意她闭好嘴巴，就紧走几步，询问毕岸：“毕先生，请问能看出问题来么？”

毕岸双手插兜，眉宇间带了一丝疑惑：“没有符纸，没有诅咒，没有术法的痕迹。暂时看不出问题。”

“可是俩姑娘的隐私……”经纪人连番受挫，很是气馁，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语气不太好，连忙压低声音，“曹雅是个演员，被私生饭盯上，搞不好会毁掉她的前途和声誉。毕先生，您是简总推荐来的，简总说这不是人间的事儿，报警也没用。可您现在……”

小陶越听越疑惑，经纪人嘴里的简总，应当就是华新传媒的负责人简竹。听说这位背景深厚，一向不怎么插手基层运转，怎么还拦着不让报警了？这位被推荐过来的毕先生又是何方神圣？私家侦探，还是跳大神的？

白骨爪子将自己伪装成玩具，扒着毕岸的肩膀传音入密：“安安，技术员说俩姑娘的电子产品都是新换的，全天都用的流量，没连WIFI和蓝牙，旧手机也没检测出木马程序。你又说没术法的痕迹。这样都能清楚地知道曹雅动向，除非对方有千里眼和顺风耳！”

“不排除这种情况。”毕岸同样传音入密，“如果是有这种血脉天赋的妖，是可以做到的。根本用不着术法。”

可是，是哪种妖呢？

毕岸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单活儿价格不错，不拿下来亏了。毕竟家里现在养了嘲风和睚眦两只大胃王，铛铛的骨头架子也要用灵药保养，样样都得花钱。

就在这时，曹雅的新手机响了，拿起一看，依旧是个不知名的手机号发来的照片。照片似乎是用相机拍的什么物品里反射出来的影像，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看出照的是站在单身公寓客厅里的毕岸和经纪人。

跟随着照片过来的是一句警告：“雅雅，天晚了，不要让男人进家门，太危险了。”

曹雅花容失色，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毕岸一把夺过手机，把照片放大了仔细看。

这个角度应当是在公寓内拍的照，他在房间里对了对拍照位置，走到墙边观察——墙上空白一片，什么东西也没有。

奇怪，这是怎么拍到的照片？

就算使隐身术潜进来，也得有法术波动啊！难不成对方级别要比毕岸和铛铛加起来都高？您有这本事，干点什么不行，非要拿来骚扰姑娘，这不脑子有病么！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直接报警可能是最有效的法子。但一来对方用的是伪实名手机卡，增加了调查难度；二来对方能准确说出卫生间情况，经纪人不得不防备他留存了大量曹雅的私密影像。万一影像泄露，对一直立名门闺秀人设的曹雅来说，必然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在这里思索照片来源，那厢经纪人和小陶却吵了起来。

“小陶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拍的？”经纪人是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的，他指着那堵墙，怒道：“从你来了曹雅身边，就没一件顺当的！之前曹雅被人抢资源，现在行程又各种泄露，她身边最亲近的就是你！”

小陶目瞪口呆，急赤白脸地辩白：“您可别瞎说，艺人和助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雅雅姐倒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经纪人冷笑一声：“你当我不知道么？曹雅这么信任你，上次筛查内奸都掠过你，不就是因为她当初被打压的时候，身边的人散了大半，只有你一直没走么？”他顿了顿，眼神有点轻蔑，“可你不是不想走，你是跟人示了好，人家没瞧上你！”

小陶脸色蓦然煞白，俄而涌上一抹潮红，她艰难地望向曹雅，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的，雅雅姐，我，我我我，我当时，只是，只是去刺探情报，对，刺探情报！”

可是曹雅看她的眼神却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的眼神。

曹雅环视了下房间，看向那面墙，轻声说：“我记得，你刚刚去墙边转悠过。照片上也没出现你。”

小陶懵了一下，继而气急败坏地嚷嚷：“我做的？我有病啊，大晚上的好心做了夜宵，还自己举报自己？”

“没准儿是你事无巨细跟新主子报告，结果被人给坑了呢？”经纪人无力地摆摆手，吩咐曹雅：“收拾东西，我送你去酒店。明天给你换个助理。”

曹雅转身去换衣服，小陶一把抓住她，死死攥着她的手哀求：“雅雅姐，你信我，你信我一次！我真的真的没出卖你！你你你，你别赶我走！要是以这个名义赶我走，我就全完了！”

“自作自受！”曹雅的涵养让她说不出难听的话，但确实精疲力尽，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了。

三个人吵得毕岸脑仁疼，他不得不抬起头劝道：“我说三位，能给我点时间么？现在照片来源还不清楚，你们就自乱阵脚，是不是也太容易被挑拨了？”

但是没人听他的，经纪人甚至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疏离地道：“毕先生，大晚上的，麻烦你了。这件事我们自己会处理的，订金不必退还，就当是对您的补偿了。”

哈？

这就结束了？

毕岸哭笑不得，他真心觉得小陶这次有点冤枉。这张照片明显不是直接对着人拍的，墙边也没有镜子之类的东西，正常拍照怎么能有这种效果！

但曹雅已经进卧室迅速换好了衣服，经纪人帮她把水杯等私人物品装好，全程理都不理小陶。

小陶绝望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冲过来抓住毕岸：“先生，先生你帮帮我！你能证明不是我，对不对？对不对！？真的不是我啊！”

女孩子带着哭腔，拽着毕岸不肯撒手，“雅雅姐东山再起，公司刚给我涨了工资，正是最好的时候，我怎么可能那么傻，去卖雅雅姐？”

毕岸挺想再劝劝他们，但是他现在也搞不清照片到底是怎么拍的，嘴秃，压根不知道该从哪里劝。

“咦，边缘是什么？”一直扒拉手机的铛铛，突然伸出爪尖指了指照片边缘的灰色区域，“好像是石头？”

毕岸连忙低头，将照片放大了细看，若有所思：这似乎是什么能显像的东西，如果不是凡人手段，那么，会不会是法器之类的呢？

他这样想的，也这样传音入密问了：“铛铛，不算私人自造的，世间能显像的宝贝，应该不多吧？”

铛铛百无聊赖地趴在毕岸肩头，哼唧道：“天生地养的不多，人造的还是有一些的。这东西造起来又不难，能不能显像，主要影响因素是操作者和被观察者的修为等级。如果只是用来观察凡人的话，那就太简单了，以前随便懂点炼器知识便能造出来。我自己还造过，用的原料就是照石……卧槽！”

“你造这玩意干什么？”

铛铛与毕岸几乎同时对此表达了惊奇，可铛铛显然不会回答毕岸的问题，它一把扯过曹雅的手机，将灰色区域看了又看，笃定地笑了：“安安，这笔报酬咱们拿定了！”

3

夜风从耳畔呼呼吹过，铛铛一面定位那位私生饭，一面跟毕岸解释：“现在末法之世，不好找制作法器的材料。但以前咱们九龙山庄的宝贝，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就拿照石来说，《拾遗记》记载，方丈山西侧有照石，离石十里，还能照出人影。我学炼器的时候，拿它的碎片做过一块照石镜。后来遇上天地大劫，九龙山庄都被毁了，我还以为这玩意早特喵地碎了。”

毕岸出了公寓大门，找了个偏僻地方开空间通道，压低声音问：“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还做成功过东西？哪来的动力？”

铛铛笑得十分荡漾。

毕岸突然就不想问了呢！

私生饭手里的照石镜是铛铛亲手做的，滴血认主过，现今只要循着那滴血液，就能定位到照石镜，也就找到了私生饭。

毕岸从空间通道里出来时，稍稍有些吃惊。私生饭住的地方，竟然是个环境还不错的小区。有这经济条件，正常找个对象处着不好么？逮住艺人折腾，这图个啥呢？

他站在贴着瓷砖的楼道里，有点犹豫是直接穿墙进去，还是先敲门。

不过，私生饭似乎也没给他选择的机会。

“对对，他家标书上的报价就是这个数。您放心，都这个点了，除非起来加班，否则不会改了。”马鸣一面观察着书桌上的镜子，一面跟人语音“行，明天您要是中标了，再付钱就是。还是上次那个账户，合作愉快。”

挂了微信，马鸣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冷盯着镜中影像，有些烦躁。

那面镜子，石头所制，风格很是粗犷，手柄上连花纹都没有，只是镜子边缘刻了个小篆的“七”。

马鸣是从古玩一条街淘来的这玩意，本来只是觉得造型别致，一个意外让他滴了血在上面，从此他就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只要他心念所想，不超过十里，就能看到想看的东西。

小孩子可能只是把石镜当玩具，可他却从中嗅到了商机——这可是成为商业间谍的利器！

马鸣最初没有渠道，给企业负责人发邮件做交易时，被人当成骗子无视了。他磕磕绊绊废了几次机会，才吸引到了一个病急乱投医的负责人，做成了一单交易。

此后，他慢慢摸索出了稳定的联系渠道，收入暴增，干脆辞职专职做商业间谍，很快就攒够了房子首付的钱，由一个吃死工资的普通文员，摇身一变成了亲戚嘴里的成功人士。

买房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直到有天看到曹雅的综艺节目。

这个艺人他已经关注好久了，那种温婉大气的气质实在戳他心。他突发奇想，如果在曹雅家附近买房呢？岂不是追星居住一举两得？

他心中默默勾勒曹雅的容貌，抱着石镜看了两天，才等到曹雅进了家门。

原来她住那里呀！

附近的房子都好贵呢！

马鸣咬牙又攒了一段时间，才攒够首付的钱。买房当天，他忍不住壮起胆子给曹雅发信息：“雅雅，我就在你家附近的鱼馆。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他坐在鱼馆等了一下午，店主催了又催，他才失望地独自点餐用饭。

这条短信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从此马鸣开始执着地观察曹雅的生活，开始孜孜不倦地给她发短信，发邮件，送东西。

马鸣带着一种报复快感，你看，你当初对我不理不睬，可你如今的生活完全掌控在我的手里，我一条短信就能让你惶惶不安。

现在马鸣独自坐在书房里，心烦意乱地瞪着石镜里的经纪人，很不爽。曹雅一个女孩子，也太不自重了，大晚上的，怎么能让男人进门呢？他很想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可是石镜只传递画面，不传递声音，这令他非常抓狂。

他拿起另一个手机看了眼，曹雅依然没回他短信。

马鸣只觉得一股邪火冲上脑门，他扭曲着面孔，噼里啪啦发短信：“女孩子要洁身自好。你的经纪人有家庭有孩子，不会真的对你好！雅雅，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短信发送成功，石镜中的女孩子哆哆嗦嗦跳开了，离经纪人八丈远。

马鸣终于舒服了，哼着歌儿去楼下买啤酒。

毕岸连忙隐身站在暗处，等他走了才穿墙进了他家。

马鸣家的装修，怎么说呢，一半是样板房自带的，一半是自己配的暴发户风格的家具。

铛铛犀利地评价：“骤富乍贵，想炫耀，但是积蓄不足。”

书房的灯还亮着，一面很古朴的石镜静静躺在桌子上，正播放着小陶公寓里的影像。

毕岸叹了口气，将石镜反手合上了，可铛铛却扑过去，兴冲冲举起镜子给他看那个小篆七，嚷嚷：“安安你看，这就是我报废了好几块照石才做成功的镜子！”

毕岸没理它，转首看向电脑屏幕，那上面是一个照片合集。他随手点了几个，脸色有点古怪，这哥们不知什么心理，居然还给每单生意各整一个文件夹，每单生意从录影到照片，一应俱全。

至于曹雅的私密影像，则放在一个单独的加密文件夹里，取名“亲爱的”。

毕岸环顾了下四周，将目光定格在台历上。他伸手翻了翻台历，找到一个画圈的日子，将之输入密码框，居然真的过了。

“这是什么？他的生日？”铛铛拖着镜子爬过来，不由惊呆了。

“应该不是。”毕岸一面草草浏览文件，一面解释，“可能是他搬进来的日子。”

铛铛秒懂：“哦~原来是离女神更近了呀！”

4

一人一爪正操作着电脑，大门忽然响了——马鸣回来了！

毕岸眼神一凝，立即飞快地粉碎文件，赶在他进书房前销毁曹雅的私密影像。

马鸣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他死死盯着瓷砖上的倒影，心跳如擂鼓，家里进贼了么？

如果这个贼看到了他的电脑，就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了，万一泄露出去，他肯定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了。

马鸣放下啤酒，抄起扫帚挪向书房。他心念急转，要不然就先揍，把对方揍服了，揍怕了，再给两个钱，这样小贼就不敢往外说了。

然而，他想得很好，对方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面操作电脑，一面抬起了头，悠然道：“我劝你放下武器，好好想想怎么跑路吧！”

“哥们，偷东西就偷东西，野心太大了吧？”马鸣嘴上好声好气地说着，手上却分毫不慢，擎起不锈钢的扫帚就抽了过去。

面容清隽的男子抬起头来，古怪地笑了笑，闪身踏进了背后凭空出现的黑色漩涡里。

空间通道旋即合拢，带着轻笑的声音却传了出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雇主和警察交代吧！”

马鸣脸色一变，丢开扫帚扑向电脑，死死盯着电子邮件发送窗口，只觉得头晕目眩，天都要塌了。

这个人，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居然把他留存的交易资料发给了受害公司！那些资料，本来是为了满足他的收藏癖，一个人闲着的时候，看着这堆东西就会有种隐秘的快感。可现在，这丝快感来源却害了他！

他哆哆嗦嗦去翻文件夹，发现对方不光要害死他，还要毁掉他的梦——曹雅的影像全被粉碎了。

书房里静了足足有三分钟，稀里哐啷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嘶吼才响彻住宅。

马鸣清楚地知道，他完了。就算警察不追究，那些大企业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绝望地环视新家，想想那高昂的购房贷款，无力地瘫在了座椅上。

后记

“对，曹雅的影像我已经删掉了，仅凭商业间谍的罪证就能整治他，没必要搭上曹雅……好的，合作愉快，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解忧当铺里，毕岸挂了电话，无语地望向扒着照石镜的白骨爪子：“你在干啥？我跟你讲，不许拿来窥探美女哈，不道德！”

“好的好的！”铛铛十分敷衍地应了声，又继续投入到镜中世界。

毕岸纳闷地走过去看了眼，登时红了脸。

镜子里，是不知何时存下的影像：白雾蒙蒙的温泉池里，赤裸着上半身的年轻人回过头来，露出了聂淮安的脸。

白日的解忧当铺，刹那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

“铛铛，你居然偷看我洗澡！？”

“哎呀，都好几百年了，你怎么还翻后账呢？”

——

跟不上剧情的小可爱，可先去补第一季主线剧情：

《在下毕岸·双跳脱》

《在下毕岸·复兴号》

《在下毕岸·旧时因》

《在下毕岸·俱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