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也疯狂:异国公主来袭
1
独孤信最近有点烦,烦得很表面,一点就炸。
鉴于他很久没这么喜怒形于色了,众人决定派皇后前去慰问。
绝不是因为按捺不住好奇心。
皇后临危受命,一脚踏进御书房,看见地上铺着巨大一张疆域图。
由于图纸实在太大,一墙糊不下,于是万岁爷就纡尊降贵地趴在了地上。
“趴”这个姿势谁摆谁尴尬,优雅是不可能优雅的。
所以当独孤信从思考中回神抬头,就看见皇后站在正前方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十分宠溺。
假如他没有记错,上次萌萌学会了钻火圈,被奖励了骨头以后啃得满嘴是油,她也是这么看着它的!
提示一句:萌萌就是传说中帝后的定情信物——至今没有正面描写的神秘哈士奇。
独孤信以不变应万变,沉着地原地盘腿打了个坐,抬眼看着皇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皇后:“就……你刚趴下那会儿……臀形不错,挺翘的。”
独孤信:“……”
每隔几天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想废后。
跟独孤信在一起久了,皇后求生能力超群,基本能辨色识人——色是万岁爷脸色的色。
当下她就假装方才调戏九五之尊的人不是自己,裙摆一撩趴过去,转移话题道:“小哥哥你在作甚?”
小哥哥就坡下驴,指着一处道:“朕在看西兰这个国家。”
“哪儿呢?”
“你手边。”
“哪?”
“……你右手小指指尖那一块。”独孤信说着,贴心递过放大镜一只。
皇后:“……”
她举着放大镜观摩半晌,感慨道:“我头一回知道‘弹丸’原来也可以不是个形容词,不过你没事看这个做什么?”
独孤信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此小国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位处楼兰以西,所以草率的给自己起了个‘西兰’,西兰国崇尚绿色,连国花都是茎大叶大、表面小花蕾密集、绿油油的植物,被作为西兰花。
看上去像某种蔬菜,好像还真可以炒着吃。
别看这西兰国地小民寡,但十分热衷知识汲取,一个月前国王亲自修书一封,说仰慕天朝文化已久,希望能派使者前来进行交流。
独孤信愁就愁在这个问题上,大胤历史悠久,文化底蕴丰厚,且国富民强,是不少周边小国乃至远洋之外的异邦向往的对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流行各种意义上的“文化交流”,这些大大小小的国家排队遣人来旅游,一来还不是来几个,而是来一窝,组团旅游。
为了国与国之间的友好邦交,也为了不让别人出去乱说大胤皇帝闭关锁国,不肯接受新鲜事物,大胤不得不派专人管旅游团吃住以及精神建设,每次都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
往年倒没什么,只是今年天气反常导致百姓普遍收成不好,国家免税之余还拿出部分钱粮接济百姓,因此国库一时就有点空虚。
朝堂上户部尚书为了这个事差点跟独孤信急眼,本来想效仿文丞相撞个柱,未果,被人拦下以后抱着柱子不撒手,攒着记账的小本本犹如攒着自己的裤腰带,用良家妇女被当街调戏的悲愤嗓门哀嚎,“没钱没钱我没钱,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独孤信妥协了,倒不是感动于国家栋梁的忠心,而是他想象了一下户部尚书血溅当场的场景,忽然洁癖精上身,感觉真有人挂在这儿以后还得换个地方上朝,怪麻烦的。
是故他安抚道:“这个费用朕出了吧。”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户部尚书发自肺腑地给他跪了,感言万岁真有钱。
御书房里,听完了来龙去脉的皇后也提出了质疑,“你这么有钱?”
沉迷于研究地图的独孤信抽空看了她一眼,“朕有没有钱,你不是最清楚吗?”
“……哦,说的也是。”皇后才想起来,万岁爷的私人财产好像都顺手交给自己管了,于是欣慰地奖励他一个肌肤相亲,“万岁爷是个不藏私房钱的好万岁爷。”
“过奖。”孤独信道:“主要也是藏不住。”
皇后又不傻,此时回过味来了,“我说这几天为啥你总是不高兴,原来打是‘易燃易爆’的幌子等着我主动上钩呢,什么看地图,我看你是守株待兔,我就是那只兔!”
言罢有些不情愿,“可是那个钱说好了,是等独孤庭长大了以后咱们两个甩手跑路……咳,养老的钱,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你还想不想要山顶别墅、豪华行宫、五星观景台了?畅想一下,你每天从鸟鸣中醒来,推开窗户放眼望去是满目春色十里浓荫,小桥流水桃生两岸……”
“说的很是,我也这么觉得。”独孤信打断她,双手按住她肩膀,深邃幽瞳静静看着她,“所以另想办法筹钱的事就靠你了。”
“啊?”
“畅想一下你每天从鸟鸣中醒来,推开窗户放眼望去是满目春色十里浓荫,小桥流水桃生两岸,最美的风景在窗外,最爱你的我在身边。”
一谈钱,万岁爷连“朕”都不用了。
皇后道:“我是不是又被你套路了?”
独孤信深沉地点点头。
皇后愤然起立,“说起来好久没收到戚将军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东北过得好不好,我很是挂念他呢,我决定马上回去给他写封亲笔信。”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身后传来万岁爷暴怒的声音,“文稚姗你敢?!”
2
实际上皇后没什么不敢的,兔子急了连窝边草都吃。
当天下午就号召“窝边草”们开了个小会,会议内容十分令人揪心,主要宗旨是我朝现下面临重大灾难,要是过不去这个坎儿这辈子也就过不去了。
吓得众人都以为大胤要亡了。
以熙贵妃打头,各人纷纷往外掏钱。
到了晚上,帝后两口子对坐在大床上,开始了数钱大业。
皇后:“为了公平起见,我把咱们的养老钱也贡献了一部分。”
独孤信看着一匣子的银票,心情有点复杂,“看来朕是这紫禁城里最穷的一个了。”
皇后不忍心他沮丧,道:“放心吧,还有独孤小庭给你垫底呢。”
独孤信:“你这个安慰还真是有说服力。”
话音刚落,只见独孤小庭一头扎了进来,声带哭腔,“父皇母后,我大胤真的要亡了吗?我们马上要流落街头了吗?”
得到“就算流落街头也轮不到你出面要饭”的再三保证后,独孤小庭长舒了一口气,小胖手霸气一拍,宫人们从门外鱼贯而入,抬来了三大箱金银元宝与金条。
灯火恍恍下差点闪瞎了他爹妈的眼。
皇后震惊地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多吗?”忧国忧民忧父母的太子对“钱”这个东西没什么概念,“我也不晓得每逢过年过节过生辰,外祖父那边的各位长辈、外祖母那边的各位长辈、以及祖母那边的长辈,还有许许多多我不认识的各位叔叔阿姨为啥要给我塞这些东西,硬邦邦的又不能吃,你们这些大人,给小孩子送礼就不能实惠点吗,我垂涎城东那家的糖瓜粘已经好久了!”
“母后你说多就多吧。”小太子大方说道,“看您这么喜欢,都送您了,够不够拯救我大胤于水火?不够我那还有。”说着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秒变星星眼,“这么说来我其实是个富二代吗?”
独孤信接口道:“不,你不是,你富你的,让朕孤独的穷着就好。”
小太子眨巴着眼不明所以。
皇后解释:“你父皇此时不是你父皇,他是个柠檬精。”
最后,西兰国旅行团的经费问题就这么解决了,由大胤未来储君独家倾情赞助。
3
西兰国使团来紫禁城觐见皇帝的这一天,下起了绵绵小雨,不难解释这一天气现象,因为负责接见他们的人是康王独孤九。
按照惯例每逢来使前朝必有宴。
每逢前朝有宴后宫必有趴体。
这厢德妃正大鹏展翅要给众人学个新听来的相声,忽然众人鸦雀无声。
察觉到情形不对,德妃回头,待看清了来人,差点惊掉下巴。
但见万岁和康王打头,后头跟着一群人,其中一男一女最显眼,皆是穿着另类,鹰钩鼻蓝眼睛,想来就是西兰国派遣来的文化交流大使。
这不是重点。
德妃指着康王,手指上移,一直移到了他头顶上,“殿下,你这顶绿帽子真……别致。”
康王摸摸脑袋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刚要解释,就见他身后两位大使快速上前笑容璀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给德妃以及众人脑袋上都扣上了一顶。
一时间殿内绿叶成荫,绿意汹涌,绿的相当自然。
只有独孤信誓死不从,拿眼神警告热情过头的使者:“敢给朕带这么丑的东西你就死定了。”使者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讪讪收手。
其中丽妃接受得最快,毕竟她也这么给众人献过哈达,美滋滋收下了小帽子,还觉得挺好看。
众人见她喜欢,二话不说纷纷将自己的帽子都送给了她,丽妃头一回受到这么多关注,很是受宠若惊。
兴奋上脑,问那使者,“你们还有什么特产没有?”
“有的有的。”使者受到鼓舞,从随身的大口袋里往外掏。
掏出一只浑身长满了灰色长毛的大耳猴子,往丽妃身上一挂,用不流利的中原官话道:“这也是我国国宝,树猴儿,娘娘别怕,此猴性格温顺,十分喜欢与人亲近。”
丽妃点点头,头上带着绿帽子,脖子吊着猴儿,别提有多高兴了。
众人都被她的造型惊呆了。
康王说明带使者来后宫的来意,指着那名女使者道:“这位雪娜莎公主是西兰女王的独女,特别受了女王旨意,听说我朝女子蕙质兰心温柔大方才气出众,来向众位学习学习。”
各位蕙质兰心温柔大方才气出众的女子自觉挺直了腰杆。
那公主看上去也不过只有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身量,自从露面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面缚轻纱缩在角落里坐着,显得有些可怜楚楚。
熙贵妃坐的离她近,友好地朝她挥挥手,“嗨。”
雪娜莎眨眨澄蓝的大眼睛,冷不防一掀面纱,露出一张咧到耳根拿线密密缝起来的嘴,冲她森然一笑。
熙贵妃本来就胆小,当场吓了个趔趄,从座位上跳起来直扑皇后的怀抱,开始嘤嘤嘤。
雪娜莎被她的反应取悦了,从脸上私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指着瑟瑟发抖的贵妃笑的那叫一个前仰后合,“你们中原人的胆子真小。”
众人:“……”
另一名使者汗颜出列,连连致歉,“我们公主自小性子顽劣,还请大家宽恕则个。”
皇后瞬间有点后悔答应把这公主留下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4
三天以后。
坤宁宫大门被砸的“咣咣”响,德妃浑身冒火,“皇后娘娘我受不了了!”
她浑似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站在那里还不住往下滴水,华贵的衣衫上挂满了各种染料,“那臭丫头竟然敢暗算我,在我门上挂水桶!”
在气头上的德妃撒起泼来三个宫女都摁不住,“她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东三省大妖姬的名号是怎么来的,这种弱智的恶作剧我七岁以后就不玩了好吗?!”
皇后:“那你是怎么着了她的道呢?”
德妃:“……那不是因为我七岁以后就不玩了吗?”
“……”
皇后叹口气,坐在软榻上稳如坐禅,温声道:“莫气莫气,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先别坐,那是我刚换的抱枕,来人啊,给德妃娘娘去找件干净衣裳。”
德妃这厢换完衣裳出来,仍旧怒火不熄,“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学习什么交流,这分明是让我们给人家管熊孩子来了……淑妃你哭什么?”
淑妃比她来的还早,只是因为太过伤悲只想一个人静静,听见她问哭的更惨了,“那个什么公主非要问人家借凯蒂,人家不借给她,她就趁着人家一个不注意把凯蒂的尾巴点着了,呜呜呜……”
德妃:“凯蒂没事吧?”
淑妃摇摇头,“发现的早倒是没什么事,只是细思极恐人家好害怕,呜呜呜……”
皇后偏头,慈祥地道:“莫气莫气,她还只是个孩子,忍过这一个月等她回国就好了。”
“打听出来了,”贤妃气喘吁吁进门,先是抄起德妃的茶猛灌了一通,才道:“托了好几个代购朋友,总算知道西兰女王为什么要把小公主送到咱们这里来呆几天了。”
“原来这小公主是女王唯一的孩子,又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被一干人眼珠子似得看重,自小溺爱着长起来的,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作风作雨,又赶上青春期,作的女王也受不了了,这才借着使团来我朝,哄着那小公主也跟了来,她好躲几天清净。据说这会儿正写国书给咱们赔礼道歉呢,说要送一车稀有大耳猴儿作为赔礼,被万岁爷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说完环视一圈,问道:“怎么不见良妃姐姐?这等提供现成落井下石素材的事,她不可能不感兴趣啊?”
德妃:“我刚来的时候看见她正提刀追杀那丫头呢,据说那丫头弄坏了她三个手办,你们都假装没看见啊,这次我站良妃。”
“良妃姐姐?提刀?”贤妃表示想象不出来,平时良妃端个茶碗都嫌累,看样子人被逼到一定份上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不禁看向皇后,“姐姐咱们怎么办?”
“莫气莫气。”皇后道,“别人家的孩子咱们总不好动手教育,万一教育出个好歹来就是干系到两国建交的大事,来人啊,把良妃娘娘劝回来吧。”
没等劝良妃自己进门了,将砍刀交给一旁的宫女,有点脱力,就这模样不用说肯定是没把熊孩子追上,“皇后娘娘,我过来得时候好像看见雪娜莎把萌萌赶水里了,说要教它学狗刨。”
“哦,莫气莫气,不就是……”皇后普度众生一样的坐姿一秒崩塌,“你说什么?!”
良妃摊手:“节哀。”
说话间皇后的袖子已经挽起来了,“来人!摆驾御花园人工湖,本宫要去整治熊孩子还我社稷清明!”
大杀四方的往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停下了,原地转身,“算了算了,本宫不跟熊孩子计较。”
德妃竖起大拇指,“这都能忍,皇后娘娘成长了。”
良妃:“皇后娘娘成长了。”
贤妃:“成长了。”
淑妃:“呜呜呜……”
其实皇后并不是成长了,她只是临门一脚突然想起来,萌萌本来就会狗刨。
但还是好气怎么办,皇后一瞥在角落里写作业的太子,和蔼招手,“小庭你过来。”
太子一脸懵懂,听话地跑过来,“母后咋了?”
皇后:“母后不能打别人家的孩子好难过,你给母后打一顿,让母后弥补一下不能打孩子的遗憾好不好?”
太子:“……”
5
万万没想到最后这件事还是圆满解决了,一个月以后雪娜莎公主临走时如同脱胎换骨,乖巧可人又淑女,依依不舍同大家告别,并为刚来时候对大家做过的那些恶作剧表示后悔不已,发誓以后绝不再犯。
这还得归功于皇后。
她觉得熊孩子的折磨不能只让姐妹们承受,于是毅然决然把雪娜莎送去了乾清宫。
娜塔莎公主跟万岁爷只相处了一天,出来以后就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把公主送走,皇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忙跑去打听万岁爷的治熊孩子之道。
独孤信闻言有点迷茫,“朕仿佛什么也没干。”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形。
下朝以后照常批奏折,进门的时候看见房门上有根绳,有强迫症的万岁爷怎么能允许房门上突兀的出现一根绳,立即叫人来看是怎么回事,为了不浪费时间,他转身走去别的地方办公去了。
躲在门后等他被泼的雪娜莎暗自惊叹,“哇塞,这个叔叔好厉害,竟然不上当。”
一计不成,她连忙跟上去,跑到独孤信面前左晃右晃,
独孤信沉浸在折子里,压根没发现面前有人。
从未受到冷落的雪娜莎忍无可忍,拍桌子叫板,“喂,你没看见我在这里吗?”
独孤信这才抬头,“怎么?”
雪娜莎:“你忽略我,我生气了,我要拆了你书房!”
独孤信微微一笑,“你未经朕允准敢动这里的一张纸,朕就灭了你的国。”
雪娜莎:“……”
独孤信:“说到做到,君无戏言。”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雪娜莎:“……”两颗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独孤信丢给她核桃一盘,玉玺一个,“别来烦朕,自己找个地儿砸核桃去,这是朕的公主才能有的待遇,破例让你享受一回。”
那一天,雪娜莎默默拿玉玺砸了一天核桃,顿悟了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山更比一山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