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法医Ⅱ:幕后人(上)

昔日三人组京都重聚,携新晋主簿迟昀,刁蛮小郡主秦簌簌,神秘哑女凌霄,品美食,破奇案,洗冤屈。

楔子

明姬公主二十有六,由于自视甚高,这么多年一直未有心仪之人。

此次北狄与云国和亲,明姬公主听说和亲对象是云泽,遂自请作为和亲人选嫁入云国。

此时的她身穿中原的大红嫁衣独自坐在新房,只等喜娘来搀,去与未来的夫君拜堂。

1

云泽的婚宴破天荒地没有用宫里的御厨,而是全权交给了幽篁居。

陆一楠简直受宠若惊,这两个月京都风平浪静,她得以天天在厨房研究新菜式,厨艺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如今云泽给她这个机会,别说会有大笔的银子入账,就说这广告,也是打得响亮,就像在现代的时候,哪个商家不想找几个名人代言?

只是云泽却提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要求——主位一桌需得全素,不得沾半点荤腥。

她曾问过任之初,那呆子只说主位一桌是为皇帝准备,而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陛下食荤。

一国之君居然吃素,这让陆一楠颇为诧异。

素宴对她来说不难,难的是如何做出花样。

幽篁居也不是没有推出过素斋,只不过销量一直不好。

这次可是费了她不少心思。

云泽在前院招呼客人,一袭大红婚服,为他本就精致的面容增色不少。

有人来报,说皇帝和贵妃娘娘到了,众人忙行礼迎接。

云宸与任贵妃皆是盛装打扮,他道了声免礼,便带着任贵妃落座,随着饭菜上保温的罩子被揭开,一道道精心准备的菜肴映入眼帘。

只见饭桌上,摆着八碟精致的菜品,有冷有热,色泽诱人,光是看着,就引人垂涎。

任贵妃的目光被一碗汤羹吸引,“那是什么?”

陆一楠忙盛了汤放在她面前,道:“这叫银丝豆腐羹,是把豆腐以快刀切成细丝,加以各种佐料烹制而成。”

任贵妃尝了,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陆姑娘不但厨艺了得,刀功竟也如此非凡。”

“当然了贵妃姐姐,我阿楠姐的幽篁居可是京都生意最好的酒楼。”秦簌簌道。

一旁随行的任之初嘴角狠狠抽了抽,若是长姐知道阿楠的真实身份,就不会奇怪她的刀功怎么会那么好了。

云宸见一桌全素,那些菜看着也很是精致,在众人小心翼翼的陪同下,倒也动起了筷子。

只是他吃得甚少,眼角余光时不时扫向一袭红色婚服的云泽。

但见那人穿梭于酒桌之中,对递过来的酒水来者不拒,他突然又泛起一阵恶心,饶是桌上的饭菜味道再好,他也再拿不起筷子。

2

有礼官低声提醒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该是时候拜堂,云宸挥了挥手,吩咐按规制行事。

喜娘带着两个丫鬟兴高采烈地去了婚房,不多时,热闹的前院被一阵惨叫打乱。

只见喜娘三人连滚带爬地跑回前院,头上簪的花歪歪斜斜挂在鬓角,哆哆嗦嗦道:“新娘子,新娘子她,她被人杀死了……”

众人皆是一惊,这好端端的喜事变丧事,云泽还未拜堂便成鳏夫,一些人不免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倒是当事人神色并无任何变化,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许久,他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冲着任之初道:“还劳烦任寺卿与陆姑娘去看看了。”

得了主人的允许,再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皇帝,在后者点头后,任之初便与陆一楠一起去了新房。

离得远远的,二人就见新房的门大敞着,走得近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任之初刚要往里走,却被陆一楠拦住,她吩咐跟随的侍卫铺设好木板,才与前者一起进了屋子。

新房很大,被屏风隔成了两进,屋内摆设奢华,看得出云泽对这门婚事的重视。

只是此刻,珠宝玉器的碎片撒了一地,甚至连喜娘铺好的大红色喜被里面藏着的花生红枣也都被血液浸染。

而原本应该端正坐在床上等着新郎的新娘,此刻双膝跪地,手呈鹰爪状伸出,脖子上有个巨大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她一双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写满了不甘与恨意。

陆一楠轻轻一碰,尸体便要倒地,她连忙扶住,吩咐侍卫们把尸体抬走等候验看。

3

室内只剩了陆一楠与任之初二人,陆一楠踩着铺设好的木板,道:“现场凌乱,血流量不小,痕迹几乎被破坏殆尽。

“我在死者周围的血泊中发现几枚血足迹,一直延伸到门口,可由于血量太大,血足迹的轮廓和细节看不清楚,只能大致推测出凶手应该是个男人。”

任之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本朝女子虽不缠足,但那几枚足迹相对于女子来说,的确是有些大了。

陆一楠叹气,“现场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尸体上有什么发现。”

陆一楠指挥着侍卫们把尸体抬到云泽早已命人准备好的小屋,向着众人行了一礼,便跟在后面。

任贵妃看着陆一楠的背影,不禁有些诧异,“这陆姑娘,她……”

云泽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道:“任寺卿手下的仵作,娘娘不知?”

任贵妃点头,“我还以为那位传说中的验尸高手是个男子,没想到……”

她的目光再向那个屋子望去,眼中分明含着几分艳羡。

云泽一挑嘴角,“陆姑娘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任贵妃笑,“我倒是很少听到王爷夸赞一个人。”

两人有说有笑,倒是一旁的云宸,本就黑沉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

想到刚刚那些菜竟然出自一个仵作之手,他又是一阵恶心。

4

陆一楠抬起死者的手,对着一旁刚刚听到消息赶来,正提笔记录的聂其轩道:“死者指甲折断,妆容凌乱,身上有许多抵抗伤和磕碰伤,痕迹新鲜,应是死前与人搏斗所致。”

聂其轩道:“我听闻明姬公主自年少时便长在军中,功夫也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却死得如此惨烈。”

陆一楠点头,“我听书呆子说这明姬公主一直想嫁给云泽,如今终于梦想成真,谁知还没拜堂就已经惨死。”

她一边八卦,手底下的动作却没停,“死者喉部有一宽一寸二分厚一分的血洞,伤处皮肉翻卷,可以证明是生前伤。另外,伤口两侧窄中间略宽,你觉得凶器会是什么?”

等了许久,却不见某人回答,陆一楠抬头,却见对方正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怎么了?”

“你好像很关心云泽?”

陆一楠厚着脸皮道:“怎么,你吃醋了?”

聂庄主吃饺子都是蘸酱油的,当初看到陆一楠给任之初“人工呼吸”也没觉得有什么,如今数次听到云泽的名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心里觉得别扭极了。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依我看,凶器应该是双刃匕首或者剑。”

陆一楠点头,“是的,但结合现场的打斗痕迹及血液的喷溅痕迹来看,凶器应该是剑。”

半个时辰后,王府正厅。

陆一楠把尸体上的发现对高位上的几人介绍了一番,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一个时辰前,除此之外,尸体上暂时没有别的发现。

“哦,对了,看伤口形态,那把剑极其锋利,但有一点,凶器没有剑尖。”

“没有剑尖?”云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紧蹙。

“臣在远离中心现场的内室,发现一枚带血的金簪,至于血迹属于凶手还是死者,目前不好判断。”

任之初一挥手,便有人用托盘盛了金簪呈到几人面前。

云宸蹙眉挥了挥手,示意继续。

任之初转向云泽,道:“下官有一事不明,还望王爷指点。”

云泽点头,“任寺卿请讲。”

“明姬公主不远千里来到云国和亲,身边竟是没有亲信吗?为何大婚之夜,后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云泽道:“北狄风俗,女子大婚之日,娘家人是不能到男方家里的,是以本王命人另备酒菜,在驿馆招待送亲使团。

“至于伺候的人,今日王府人手不够,本来是安排了一个小丫鬟伺候的,这时候不知去了哪里。”

任之初点头不再言语。

却是陆一楠站出来,“不知可否让在下看看这金簪?”

得到皇帝的同意,那人端着托盘盛到陆一楠跟前,后者用帕子包了,仔细观察一番,道:“在下并未在公主的尸体上发现金簪造成的伤痕,倒是她的手心有轻微的出血现象,所以,我推测明姬公主应是以金簪为武器攻击对方,这簪子上的血迹应该是凶手的。”

云泽道:“这么说,谁身上有这金簪造成的伤口,谁就有可能是凶手喽?”

陆一楠点头,“很有可能。”

可是,她清楚地知道,金簪造成的伤口几不可见,过不了两天就会愈合,甚至连疤都不会留下,茫茫人海,这个人该怎么找?

5

汇报完案情,时候已经不早,客人们自凶案发生便被打发了。

当下,云泽吩咐下人给几位客人备了房间,自己便在侍妾的伺候下回了房间。

陆一楠见状,撇了撇嘴,嘟囔道:“正妻还未过门便惨死,王爷可真是好兴致。”

“阿楠!”任之初扯了扯她的袖子,冲她使了个眼色。

祸从口出,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当着皇帝的面,讨论当朝摄政王的私事,真是不想要命了。

看着脸色都不太好的皇帝和长姐,任之初拽着陆一楠行了礼,便匆匆告退。

云泽回到房间便打发了侍妾,在小太监的伺候下洗漱完,换下那身大红婚袍,独自一人去了后园,却意外地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材高挑,一袭红色宫装衬得她气质高贵。

他转身要走,有些嫌还是要避一下的。

却听身后那人急道:“王爷,等等。”

任贵妃说完,便小跑着到了云泽面前。

她的肚子已有三个多月,小腹微微凸起,却不损她的美丽。

云泽看着她,不由得想起年少时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任贵妃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明姬公主她……”

云泽拧眉,“娘娘身怀有孕,还是莫要关心旁的事,安心养胎吧!”

任贵妃眼中滑过一丝忧色,有那么一刻,她多想脱口而出告诉他一些真相,可忍了忍,终究没有开口。

“王爷放心,我既已答应王爷,断不会食言,只是王爷您……”

云泽一挥手,打断她的话,“本王的事不劳娘娘操心,很晚了,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往后还是莫再私下往来,免得被人说了闲话去。”

任贵妃看着那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眼中一片酸涩。

直到寒意渐起,她才转身要回到云泽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却在转身的那刻,看到一袭黑色常服的云宸正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她没有行礼亦没有言语,直接越过他便往前院走。

却听云宸突然出声,“你恨朕吗?”

任贵妃一愣,随后便轻笑一声,“我若说不恨,你信吗?”

不待他答话,她便兀自说着,“你该信的。”

云宸动了动嘴,“所有人都以为你们该在一起,若不是朕……”

任贵妃倏然转身,眼里满是嘲讽,“你明明知道……你答应过我,不再与他为难的,希望君无戏言。”

云宸看着她的背影,曾几何时,她也是个明媚的女子,如今,虽然容貌未变,可他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老态。

是他错了吗?

他有一瞬间是后悔过的,可是想到那个人,云宸原本柔和的眸子里又滑过一丝寒意。

王府后山。

一名黑衣人跪在高大男子的背后,低声道:“主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公主。”

“人呢?”

“死了,只是……”黑衣人蹙眉。

男子轻咳一声,“好了,剩下的交给他们处理吧!”

“主子,您的身体……”

男子没有转身,修长的手指在腰间捻了捻,不甚在意道:“无碍,退下吧!”

6

云宸与任贵妃后半夜便回了宫,据说是任贵妃受了惊吓,不小心动了胎气。

临走前云宸嘱咐几人,务必查出真凶,给他一个交代。

任之初郑重地应了,在皇帝走后,他命侍卫全力寻找晚上伺候明姬公主的小丫鬟。

却在这时,云泽来找,说是他书房里的御赐宝剑丢失了。

那宝剑,任之初是听说过的,云泽年少时立过几次军功,先帝也是极宠他,赐了他一柄传世宝剑。

只是后来,不知因何,那剑被云泽封存起来,再未见他用过。

任之初道:“不知王爷那把剑有何特征?”

云泽沉吟道:“没有剑尖。”

“什么?”任之初惊诧,杀害明姬公主的凶器也是没有剑尖,这是巧合吗?

云泽薄唇紧抿,“这也是本王所担心的,若明姬公主真的死于那把剑下,那……”

云泽没有说完,任之初却是明白他的意思,若明姬公主真的是死于那把剑下,云泽的嫌疑就不能排除。一国之王爷在新婚之夜杀死和亲公主,势必会引起北狄国的不满,而这不满的后果,可想而知。

“死者死于剑伤,而云泽的宝剑又恰巧丢失,是不是太过巧合了?”聂其轩道。

“大哥,你怀疑小皇叔?不可能的,晚上的时候,小皇叔一直在前院宴客,根本没有杀人的时间,再说,他也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婚宴上杀了新娘子吧?”秦簌簌急忙道。

“郡主说的不错,晚饭时,云泽根本就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任之初附和道。

“喂,你没事总盯着云泽做什么?”陆一楠拱了拱任之初的肩膀,不怀好意道。

“我……我那不是见他脸色不好……”任之初脸色通红,还不是见他一袭红袍都遮不住的憔悴,怕他突然晕倒在喜堂上吗?

“我记得你好像一直都对他有偏见。”陆一楠挑眉。

“人会变的嘛!我初次见你还把你当食人恶魔呢!”任之初嘟囔。

想到往事,陆一楠嘴角抽了抽。

一旁的聂其轩听二人说起从前的事,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了眯。

就在几人因为云泽佩剑丢失的事而争论不休的时候,有侍卫来报,“大人,刚刚我们在后花园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任之初与几人对视一眼,道:“带上来。”

侍卫应声推搡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进了屋,那小丫头年约十四五岁,穿一身翠色衣衫,本是玲珑可爱的模样,此时眼中却满是惊惶。

秦簌簌是认得小丫头的,前些天她与父亲一起拜会小皇叔,正是这丫头送的茶水。

想到父亲,她心里微微一哽,但还是对着任之初几人道:“这是小皇叔府上端茶的丫鬟。”

任之初道:“你不必惊慌,本官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便好。

“今晚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进入王府?”

据小丫鬟说,今晚府中事务繁忙,她本是被分到明姬公主身边伺候的。

“后来公主说感到腹中饥饿,想吃一碗银耳羹,奴婢便去了厨房。谁知银耳羹费时,又加上厨房人手不够,便多耽搁了一会儿,等奴婢端着吃食往回走时,与一黑衣人撞了个正着。当时他举剑就要朝奴婢刺来,奴婢躲避不及,眼看就要命丧剑下,却又出现了一名黑衣人挡开了他的剑。”

“两名黑衣人?”任之初蹙眉。

“是的。”小丫头点头道。

“这两人的体态特征你可看清了?”

小丫头摇头,“他们出手太快,奴婢当时心内害怕,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后来的黑衣人迷晕了。”

“那他们手中的武器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他们手中拿着的都是剑。”

任之初点点头,又问:“你一来一回去了多长时间?”

小丫头想了想,“大概,两盏茶的工夫。”

任之初挥了挥手,便有人把小丫头带了下去。

秦簌簌道:“竟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而且武器都是剑,那么哪个才是杀害明姬公主的凶手呢?”

“从第一个黑衣人要杀小丫鬟灭口的情况来看,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第二个黑衣人的目的,不得而知。”聂其轩道。

陆一楠道:“也许,我们可以从小丫鬟遇袭现场入手呢?”

明姬公主死亡现场痕迹破坏太过严重,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既如此,不妨换个方向。

7

王府的后花园种了不少桃树,却不知为何,只开花不结果。陆一楠对云泽这爱好嗤之以鼻,她见过男人爱花如命,却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喜欢桃花的,在她的印象里,这是极轻薄的花。

此时天已蒙蒙亮,折腾了一夜,几人都有些疲惫,却还是强撑着精神在园里搜寻。

“你们看,这里有血迹。”突然,秦簌簌道。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见装饰用的草坪上,有一片并不明显的滴落状血迹。

陆一楠蹲下查看了一下,道:“看这血迹的滴落方向,是朝那边去的。”

任之初命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搜寻。

不多时,有人回来汇报道:“大人,血迹到了荷花池边就消失了。”

任之初抿唇,许久道:“去请示王爷,看来我们需要下水了。”

趁着去请云泽的空当,几人继续在花园里搜查可能遗漏的痕迹,突然,聂其轩只觉眼前似有银光闪过,他定睛细看,只见其中一片桃树叶子上,竟扎着两枚银针。

再一细看,他顿时眉头紧蹙。

“发现了什么?”陆一楠凑过来道。

聂其轩伸手把那两枚银针取下,道:“这个你认不认识?”

陆一楠挠头,“不就是普通的绣花针?”

聂其轩摇头,“这不是绣花针。”

陆一楠再一看,果然,针上是没有针眼的。

“还记不记得在清河镇,我们破获女丑祭祀案那晚,袭击袁捷祖孙的那个黑衣人?”聂其轩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银针,细看之下,与他们发现的并无分别。

“你是说我们在清河镇遇到的黑衣人是昨晚那二人之一?”

聂其轩点头。

“清河镇的黑衣人是一名女子,而昨晚案发现场我们发现的足迹是男人所留,所以后来救了小丫鬟的那个黑衣人就是清河镇那个。”

她上次对他们手下留情,这次又对一个小丫鬟出手相救,可是又想置袁捷祖孙于死地,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正当二人陷入沉思之际,只听荷花池那里传来惊呼声。

二人赶忙赶过去,这一看才知道,湖里竟捞出了一具穿着黑衣的死尸。

“还有云泽丢失的那把剑,也一并找到了。”任之初命人把剑呈上。

几人一看,脸色都有些不好,那剑,竟然没有剑尖。

这一会儿的工夫,陆一楠已经完成了初步尸表检验。

“死者是个年轻女子,从尸表的伤口结合后花园里的痕迹分析,死者是在与对手的打斗中被对方一剑穿胸,流血过多当场死亡。凶手为了毁尸灭迹,就近把人抛进了荷花池中,其他情况还要回去做进一步尸体检验。”

她站起身,看着荷花池叹了口气,王府荷花池为活水,若不是发现得早,恐怕过不了多久,尸体便会随着水流流出王府。

任之初点头,“马上就天亮了,大家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一下,辰时初刻我们在王府凉亭碰面。”

8

陆一楠却是无心睡眠,她心中有一个疙瘩,总也绕不开,索性直接进了临时停尸房。

就着油灯的光亮,陆一楠察觉一道影子正向她靠近,她心里一紧,拿着油灯的右手往后迅速一甩,却被身后的人握住手腕。

那人声音低沉,道:“是我。”

陆一楠这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聂先生,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聂其轩嗤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胆子那么小。”

他说话间,眼睛还时不时瞟向床板上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陆一楠抽了抽嘴角,道:“我心里有事,睡不着。”

“一起。”聂其轩说着,已经掀开了覆着尸体的白布。

陆一楠看着躺在门板上的尸体,蹙眉道:“这女子身材娇小,没想到却长了一双大脚。”

聂其轩点头,的确,这名死者较一般女子还要娇小,她脚上的长靴却是男人尺寸。

鞋子灌了水,陆一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从死者脚上扒下来,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两人极为震惊,这女子,分明长了一双再正常不过的小脚。

可是这鞋子,陆一楠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伸手,在鞋底摸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了真相。

“这鞋子里垫了不少棉花以及碎布……”说到这里,陆一楠突然拿过一旁的剪刀,用力把鞋底剖开,“果然是这样。”

聂其轩一看,只见鞋底的断面处,残存着大量淡红色液体,那显然是被池水稀释的血液。

在他分神的工夫,陆一楠已经把死者身上的衣服脱光,正由上而下进行体表检验。

“找到了!”她的声音有些兴奋。

聂其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死者的肩膀处以及胸部,有几处不甚明显的损伤。

陆一楠用尺子量了一下伤口的尺寸,道:“这就是明姬公主的金簪留下的痕迹。”

“那照这样看来,她就是杀害明姬公主的凶手?”

陆一楠点头,“是的,不管是身上的伤口还是那双经过伪装的鞋子,都可以证明她是凶手。”

她有些懊恼,当初如果认真些还是可以看出足迹是经过伪装的,只是案发现场的血量太大,足迹比对困难,以至于他们做出了误判。

聂其轩看着手中本属于云泽的那把剑,再又与尸体胸口的伤口比对,道:“这恐怕是目前最靠得住的推测了,这把剑略宽于杀死她的凶器,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死者伪装成男子杀害明姬公主,却在行凶后被另一人撞见,两人打斗的过程中,此人技不如人,死在对方剑下。

“既然此人是女子,看来我们先前的猜测并不准确,这银针难道是出自她手?”聂其轩拧眉道。

陆一楠道:“别急,我们可以做个实验。”

陆一楠准备了一个水袋,两人试验了几次,根据银针施力的方向,以及黑衣人死亡现场的血液喷溅方向及甩溅方向看,银针是属于凶手的。

“两个人都是女子?而第二个黑衣人才是我们在清河镇遇到的那个?”聂其轩蹙眉,这个人当初对他们手下留情,昨晚又在救了小丫鬟之后杀了杀害明姬公主的凶手,她究竟是什么人?

9

王府凉亭里,石桌上放着云泽命人送来的冰镇过的水果及酸梅汤,众人却都没有胃口。

陆一楠把他们的发现说了,又补充道:“我与聂兄又回到一号案发现场仔细查看了一番,最终确定,现场的部分足迹着力点有问题,有伪装过的嫌疑,这一点,也与二号死者的装扮符合。”

在刚刚,为了好区分,他们已经给死者和案发现场标了序号。

秦簌簌不解,“可究竟什么人会针对新娘下手呢?”

“其实,我更关心的是杀害二号死者的凶手到底是谁。”聂其轩把玩着手中的银针道。

陆一楠道:“我检查过二号死者身上的伤痕,对方出手招招狠厉,你们说,会不会是明姬公主的暗卫之类的?”

聂其轩摇头,“不会,北狄人善用弯刀,我还未听说过有使剑的高手。再者,若是北狄使者知道他们的公主惨死,恐怕早就坐不住了。”

其余几人点头表示赞同。

任之初道:“恐怕,凶手针对的不是新娘或者说不只是新娘。”

“书呆子你是说……”

陆一楠清楚地知道,明姬公主身为北狄国最受宠的公主,她这一死,必会令北狄国上下不满,而这不满的后果,恐怕便是无休止的战争。

秦簌簌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凶手会是谁?”

“自然是见不得天下太平之人,凶手的目的是为了引起两国争端,坐收渔翁之利。”任之初叹了口气。

两年前,晏珣兄弟俩出事后,朝廷曾派兵清剿了不少复国者的根据地,如今看来,那个人手下应该还有足够的人力物力。

10

几人整理好案件资料,撤出王府回到大理寺。

第二天傍晚,宫中突然来人,说是皇帝急宣任之初进宫。

等他急急忙忙到了勤政殿的时候,才知道,此次皇帝不止传了他一人。

此时正值酷暑,勤政殿内放了冰鉴,任之初一进大殿便觉寒气逼人。

只不过,看着先他一步到的、低眉敛目的云泽,他不禁奇怪,这大夏天的,他难道不嫌热,紫色常服外面,竟还罩了一件披风。

只是高位上的皇帝面色不好,容不得他多想,忙行礼道:“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云宸把一封奏折摔到两人跟前,任之初捡起一看,是凤凰镇守将传来的急报——和亲公主惨死,北狄国说云国欺人太甚,集结了十万精兵,只等国主一声令下,便要攻破城门。

他心下震惊,没想到,他们昨天才说过的话,现在竟成了真。

这仗若是开打,后果可想而知,不怪皇帝会发那么大火。

只是,连在京都的北狄使团都不知道的事,又怎么会传回了北狄国境内?

他正想着,就听皇帝冷声道:“上次一个凝佳郡主,如今又一个明姬公主,摄政王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云宸气极,连摔了几个茶盏,才控制住自己拔剑杀了那人的冲动。

任之初从未见过皇帝在外人面前与云泽发火,如今怕被灭口,本想着先告退,却听皇帝又道:“摄政王不满大可直说,不必拿家国百姓当陪葬品。上次凝佳郡主之死你可以说是被人陷害,这次呢?杀死死者的凶器便是你的佩剑,这你又怎么解释?”

皇帝这是,怀疑明姬公主是云泽所杀?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很快便否定了,一则,云泽不可能傻到用自己的佩剑去杀人。

再则,案发时,云泽一直在宴客,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更何况他们已经锁定了凶手。

若说是云泽雇凶或者指使他人,这点也不成立。

单和亲公主被害会引起两国战乱这一点,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云泽不是傻子,相反他是战功赫赫的王爷,即使他真的想夺位,也有得是比这高明的手段。

任之初偷眼看向那人,只见云泽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仿佛皇帝刚刚说的话并未影响到他一般。

任之初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从小到大,他云泽哪一次被人这样欺负过,可他却对皇帝百般隐忍。

不知是像皇帝所说,云泽只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还是那人真的有什么隐情。

“陛下,臣觉得事有蹊跷。”任之初道,“那些送亲使团自明姬公主死后都没有什么动静,这说明他们还不知道自家公主死了,那千里之外的北狄国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案发距今只有两天而已,就算有人偷偷逃出京都,两天时间根本不够来回。

“他们难道能掐会算,早就知道明姬公主会死,所以提前派了强兵攻城?”

云宸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云泽的为人他不是不清楚,只是如今,北狄强兵压境,两国边境十几年的和平将要被打破,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那任卿怎么看?”

“臣觉得,这件案子一定是有幕后人操纵,那伙人应是在明姬公主一入京便派人在北狄国散布谣言,说公主被杀。

“接着在王爷大婚当晚,后院无人值守的情况下,杀了新娘,以达到引战的目的。”

云宸直视着任之初,道:“任卿觉得这幕后人会是谁?”

“这……”任之初有些犹豫,他心中是有怀疑之人,可是没有证据,自是不能空口胡说的,只得拱手道,“昨晚我们在王府荷花池中发现了杀害明姬公主凶手的尸体,只是还未查出此人身份。还请陛下宽限臣一些时日,臣定当竭尽全力,找出挑起两国战乱的幕后之人。”

云宸揉了揉眉心,问:“若是任卿找不出呢?”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见皇帝抚着额角,忙呈上一粒药丸,待云宸就着温水服了,他锐利的眸子又看向任之初,“任卿凭什么让朕信你?”

任之初还要再说什么,却见云泽突然上前,道:“若是任寺卿在规定期限内找不到凶手,那本王甘愿以死平息北狄国的怒火。”

“王爷!”任之初不懂,他们叔侄二人为何非要落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云泽却是笑道:“本王相信任寺卿既能救本王一次,定能救第二次。”

云宸看着那笑脸却是刺眼,云泽本就长相出众,如今他细长的眉眼一挑,无端地有几分风流。

他突然有些烦躁,又说了几句,便闭眼挥手让二人退下。

殿门被关上,云宸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他揉着额角,就那样拄在案几上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云宸感觉身上一沉,睁眼就看见一条薄衾正盖在自己身上,顺着那双还来不及收回的手,他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那张脸。

他嫌恶地蹙眉道:“摄政王还有事?”

云泽似是没看见对方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垂眸道:“臣只是想提醒您,陛下万金之躯,丹药还是少服为好。”

云宸冷哼一声,“摄政王多事了!”

“宸儿……”云泽藏在袍袖里的手微微发颤,似是考虑了许久,才叫出了那个名字。

云宸突地就红了眼眶,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他的小皇叔叫他的名字了?

可想到当年的种种,云宸还是冷声道:“朕累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摄政王便退下吧!”

云泽动了动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对方揉着眉心,似是极不舒服,只得行礼告退。

随着殿门被关上,云宸一把扯下身上的薄衾,狠狠掷在脚下。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划破傍晚的宁静,云泽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突然觉得刺骨地凉。

却说任之初刚刚进宫,聂其轩便收到了阿峰的来信。

他看罢书信,眉头紧拧,陆一楠忙问:“怎么了?”

“阿峰说庄内出了状况,让我尽快赶回。”

“那你快走吧!”陆一楠知道,若不是万分紧急的事,阿峰是不会轻易往京都传信的。

“可你们……”

“放心吧!我们这可是在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聂其轩一咬牙,“好,解决庄内事务我会尽快返回,你与阿初注意安全,至于那个计划,等我回来。”

可聂其轩不知,他再次回来时,京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编者注:欢迎收看《我在古代当法医Ⅱ:幕后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