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纪之报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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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城丐帮联合会会长花虎要成亲了,众多富户都苦了脸,不知该送什么贺礼好。

要知道,这丐帮联合会在俊城的地位可是不低,大到协助官府办案,还是犯案给官府出难题,小到扶老奶奶过马路,还是碰瓷儿,都是丐帮帮众一个念头的事儿。势力之大,连官府都不敢小觑。

众财主员外凑在一起商量,顺便打听打听会长夫人是哪一家的千金。这一打听不要紧,还真打听出些八卦消息。

原来那天,多金会会长胡员外请花虎吃全鱼宴,席间双方就如何促进完成缩小贫富差距的目标进行了激烈讨论,导致花虎多吃了几杯酒。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贪杯,主要还是劝酒的小娘子忒有手段,害他在回丐帮总部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断了胳膊。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咬咬牙瞪瞪眼,捱回总部再找大夫看看,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花虎是个怕疼怕死的“官二代”,正哭爹喊娘之际,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哪儿伤着啦?给我看看。”

花虎一抬头,面前站了个穿着暗红色衣裙的姑娘,裙上拿白线细细绣了十字纹和他看不懂的文字,十分雅致特别。姑娘声若出谷黄莺,面如芙蓉肤赛雪,比花虎见过的所有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好看。

姑娘蹲下身子,手摸在他胳膊上轻轻按了按:“疼吗?”

花虎摇头。

姑娘换了一处又按:“这儿呢?”

花虎还是摇头,一张大红脸白了白。

姑娘蹙眉自言自语:“怎么会不疼呢?我摸着都骨折了……”

花虎胸膛一挺:“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个甚!想当年我刮骨疗伤,眉头也未皱一下!”

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刮骨疗伤的不是关二爷吗?现在哪里还用得着那么粗暴的办法。”

花虎被姑娘的笑脸晃了眼,嘴里“嘿嘿”傻笑,抬手要挠后脑勺。甫一抬胳膊,疼得“哎哟”了一声,汗珠子都下来了。

姑娘指指不远处大树下刚搭的棚子说:“我在那儿搭了个草棚栖身,你随我过去包扎一下吧?”

花虎点点头。

姑娘伸出手搀着他,身子轻轻偎了过来。花虎只觉得今天这酒后劲儿实在太猛,要不然怎么头晕眼花不说,连腿儿也软了呢?

两人走到树下棚中。

姑娘重又给他摸了摸骨,确定了位置,双手一个托一个接,把断骨接上,又拿木夹板固定好,干脆利落。可就这几息的功夫,花虎已疼得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幸好最后险险撑住了脸面。

那姑娘见他忍得辛苦,不禁又是莞尔,对他说道:“接骨之术我粗略懂得一些,只是比不上坐堂的大夫郎中,你稍后回去记得找人再看看。”

花虎感激得直道谢,还拿出胡员外送的金鱼玩意儿相赠,姑娘摆摆手不肯接受。

歇息了一会儿,花虎实在找不着由头再坐下去,只得告辞。待姑娘将他送到棚外,他单手拱了拱道:“在下花虎,不知姑娘芳名?”问了以后心下忐忑,生怕对方怪自己轻浮莽撞。

却不想那女子也是个爽快的,回了一礼答道:“我叫丁媚妩。”

花虎点点头往外走了两步,又转回头问那姑娘:“你为何要住在茅棚里?一个孤身女子怕是不太安全。”

丁媚妩苦笑道:“我身上盘缠用尽,在此处又是举目无亲,有个遮雨挡风的地儿已是不错了,总好过去破庙同一群男人抢地盘。”

花虎意欲请她回自己的住处,又不敢开口,最终还是离开了。

回去之后,花虎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了一场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片段七零八落,花虎醒来时只依稀记得,先是被人追捕,带到一座城中,君王高高在上,问他些什么。

一晃眼到了一处驿馆,他问驿吏:“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吃食?”

驿吏恭声答:“是一头肥羊”。

接着又梦见一个青衣老者手持一部《金刚经》送他,并叮嘱道:“好好念诵,可增寿命。”他仔细一看,那老头儿竟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最后四肢并脑袋猛地一疼,他才醒了过来。

因为这些梦的缘故,醒来之后花虎更觉疲乏。他躺在床上呆了一会儿,忽又挺身而起,趿拉着鞋就要出去。

正巧自幼与他一起长大的金兰兄弟庆子过来了,手里还托着个食盒,见他起身揶揄道:“大哥酒量何时变得如此不济?几杯猫尿下肚,差点赔了一条胳膊?”

花虎这才想起胳膊骨折之事,转头看,夹板犹在,便对庆子得意洋洋道:“若不是断根胳膊,我还遇不到那个心善又貌美的小娘子呢!你看我这夹板,便是她给绑上的。”

庆子一愣,“哦?俊城但凡有些姿色的小娘子,有几个是你不曾结识的?怕是哪座花楼老鸨新出的伎俩吧?说来给兄弟长长见识。”

原本是玩笑话,花虎却当了真,一本正经与他说道:“媚妩是正经人,你休要胡言污人清白。她在此处无亲人又无银钱,只得在城外搭茅屋暂居,也是个可怜人儿。”

庆子撇撇嘴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将她领回来,好生照顾?也算报了这救助的恩情。”

花虎笑笑:“我怕她以为我对她动了什么坏心思……”

“既如此,我替你把她寻回来便是。”庆子说干就干,起身就走。

花虎“哎哎哎”叫着撵了出去,哪里还有庆子的身影。他只得悻悻然回来,一边扒拉食盒一边嘟囔:“我及了弱冠年,别说动心思,便是将媚妩娶回家,也合乎情理,要你管这档子闲事!

“长得比我还好看,莫把我的媚妩拐跑了。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花虎想起自己义弟那张比寻常女子还俊俏的脸,拽下个鸡腿儿啃着就撵庆子去了。

花虎到了城外,老远就看见庆子冲丁媚妩单膝跪地,虽听不清嘴里在说什么,可看那张脸上的表情,也知道是在央求。

丁媚妩背对着他,看不到脸,可看两人僵持不下,想必也是动了心了。

花虎怒火“腾”地窜到头顶,单膝跪地可是现下最时兴的求亲方式,再加上两人这副做派,庆子这摆明了是要和他抢媳妇儿啊!气得他噔噔噔跑上前,一把将庆子拉起来,大声质问道:“庆子,你要做什么?”

庆子看见花虎也是一愣,看了一眼女子,脸色涨得通红:“大哥,丁媚妩她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

庆子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那姑娘先开了口:“庆子是在与我说,花公子怕我独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地不安全,请我去府中居住。原本我不该谢绝二位的好意,只是我一单身未嫁的姑娘,住进贵府,怕是于礼不合。”

“那你嫁给我便是了。”花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边还拿眼瞪着庆子。庆子脸色一白,丁媚妩已绯红了双颊:“花公子,你……”

花虎豁出去了,直接一把抓住丁媚妩的小手道:“媚妩,我年纪不大可也不小,财产不多可也不少,模样不俊可也不丑,脑子不精可也不笨,你孤身一人四处漂泊实在可怜,不如就留下嫁给我吧。”

不待丁媚妩答话,花虎已拉着她的手往城里走。丁媚妩抽了两回没抽回来,也就由他拽着手儿走了,徒留庆子一脸惨白立在茅屋旁,如同丧家之犬。

第二日,丐帮便放出了会长花虎要结婚的消息。

至于新娘子祖籍父母,可有后台,无人知晓。

如此一来,这礼更加难送了。

七八个满脑肠肥的员外郎交头接耳半天,最后将难题抛给席上末位的智囊先生司马平。

司马平见众人目光终于聚到自己身上,才慢条斯理放下酒杯,推开陪酒女,清清喉咙道:“送金银元宝?庸俗;送奇珍异宝?心疼;送歌女舞姬?找死”。

说着环望四周,折扇“啪”地打开,扇了两扇道:“要送,就要送得雅致,送得特别,这样才能在众多礼物之中脱颖而出,被花会长记住。所以,不才认为,诸位员外郎可以送一套闺房嬉戏图。”

众人一听,哑然失笑:“花虎对各个花楼的姑娘比咱们还熟,还用得着那东西?”

司马平笑得神秘:“可夫人却并不一定知晓。诸位尽管去送,难道还信不过我司马平?”

众人想了想,既是要送也要送个价值连城的,各自回家翻了翻箱柜,凑到一起选出一套最雅致值钱的,拿锦缎宝盒装了,准备送给花虎做贺礼。

花虎成亲当天,庆子理所当然陪在他身边忙前忙后。花虎笑脸如春风迎八方来客,庆子黑脸似锅底吓四海宾朋。终于花虎忍不住了,拉住他低声问:“庆子你要怎地?”

庆子也回拉住他:“大哥,这丁媚妩,你不能娶!”张口还要说什么,脸却憋得通红,样子十分难受。

花虎有些恼:“庆子!你莫要以为天下女子都爱你这张俊脸。媚妩愿意嫁我,是她的选择,也是我的福分。以后莫再如此,否则别怪兄弟我翻脸!”说罢踏前一步,便要离开。

庆子急忙撵上来央求道:“大哥,那你能否答应兄弟,万不可与那女子圆房?大哥别误会,我只是怕,怕她对你不利。”

花虎一拂袖子冷哼一声道:“媚妩为何要对我不利?又如何对我不利?庆子,依我看你是今日太过劳累,脑子抽筋,净说胡话!齐长老说城北百里外有群难民欲要加入丐帮,你这便去瞧瞧吧!”说罢看也不看他,去招呼宾客了。

庆子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对旁边的兄弟张六嘱咐了几句,拔腿便往外走。

白天宾主尽欢,热热闹闹了一整天。到了夜间,豪绅巨富都携着家眷离开,只有几个好兄弟还嚷嚷着要见见嫂子什么俏模样的。

花虎醉意盎然,全然忘了这要求有些过分,大手一摆:“走!跟老大我去见见你们未来的大嫂!”

众兄弟一哄而上,张六抹了把汗,往外头瞧了瞧也赶紧跟上,幸好老大与众兄弟今天喝得有点高,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拖到庆子回来。

到了新房,众人都屏息静气,与花虎一样,紧张得手心冒汗。大家都知道花虎这个媳妇儿长得美死个人,也不知道究竟能俊成什么样儿?

花虎摸摸发烫的脸,一颗心跟骑在蚂蚱上似的上蹿下跳。他看看后头一双双冒着绿光的贼眼,心里有点后悔了。自己千娇百媚的媳妇儿,被别人看一眼都舍不得,何况是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臭爷们儿73">张六看花虎一脸嫌弃,明白他啥意思,嘴里小声嘟囔:“你可别说咱们,你自己身上酒味儿最大,也不怕把美娇娘熏晕喽!”

花虎没听见,清了清嗓子,先给里头的新娘子报了一声:“娘子,众兄弟等不及要拜见未来嫂嫂,我领着他们过来走个场过个眼,你莫要羞臊,都是自家兄弟。”

花虎后头爆发出一阵大笑,他回头一瞄,众人都噤了声,直冲他眨巴眼睛。

花虎心中愈加懊恼,可说出的话如泼出的水,怎能收回?无奈,大手一推:“娘子,我来了。”身后一群尚无妻房的少年郎双脚蹦蹦跳跳,一窝蜂涌了进去。

房中一片红艳艳,大红的幔帐,火红的喜烛,再加上花虎身上朱红的喜衣,看得人血都热了几分。喜床上洒了“枣生桂子”,新娘丁媚妩却不见了踪影。

花虎脸色大变,屋里屋外找了一遍仍找不着,回身往众兄弟里看了一眼,沉声道:“庆子去哪儿了?”

张六接声:“大哥不是吩咐庆子去城北了?”

花虎一愣,赶紧吩咐众人去寻新娘。

一群人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有人在后院里大叫:“新娘子在这儿呢!”

花虎等人闻言,哗啦啦赶了过去,却看见后院屋顶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一身红衣,一张俏脸妩媚娇艳蚀人心骨,另一个,却是庆子!

花虎扒拉开众人走到前面,盯着庆子咬牙切齿:“庆子……”

庆子侧过脸,看见花虎脸上怒容,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可他无暇解释,急声催促花虎道:“大哥,别过来!”

“快去岱明寺找圆慈方丈,就说……”

花虎却不肯听,内息一提,纵身飞到屋顶,直接一掌击到他身上:“朋友妻不可欺,今日大哥我就教教你这个道理!媚妩,莫怕,相公来救你了!”身后丁媚妩一声不吭,一身嫁衣慢慢变作锈红。

花虎明白庆子功力,原以为他多少会还手,这一掌用足了十成力。

没想到庆子躲也不躲,一口血喷出溅到花虎脸上,紧接着大力将他甩了开来:“来不及了,张六快去我房中取《金刚经》来!”张六听话惯了,闻言想也不想转身便往庆子屋里跑。

众兄弟看不懂这是什么状况,只见谈话间,一直不声不响的新娘子突然僵立着身形往前一跳,双手抬起直直往面前的花虎抱去。庆子这一甩将花虎甩到地上,自己反倒与美人儿抱了个满怀。

花虎目眦欲裂:“庆子,你欺人太甚!今日我花虎……”话未说完,便看到屋顶两人一触即分,庆子蓦地发出一声惨叫。再看丁媚妩,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五枚钢钉,狠狠插进了庆子体内。

地上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提气跳上房顶,欲要上前解救。

庆子却又上前一步抱住丁媚妩,钢钉“噗嗤”一声再次没进他体内,他咬着牙对花虎道:“大哥你记得,等张六将《金刚经》带来,三日之内需得一刻不停地念诵,心要诚意要坚!”

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情诡异,一时之间怔在那里不敢上前,连花虎也被他们紧紧拉住不得上前。

丁媚妩这才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看花虎,问庆子:“你这样值得么?”

庆子口中鲜血泉涌,咧着嘴笑道:“这最后一世,你竟化成人身前来,我实在是,实在是想不到。我原以为熬过这一世,我就能报完当年救命之恩,就能安心回山野修炼,早日成仙……”

丁媚妩又道:“你现下后悔,顶多报不了恩。脱离凡胎回归妖体,这条命还是能保住的。”

庆子摇摇头:“得人恩果千年记,魂飞魄散也心甘!”

丁媚妩见他宁死不退,不再多言,手中钢钉慢慢融进手里,身子也一阵摇曳,变成了五枚钢钉,钉尖寒光闪闪,直指庆子。

众人被眼前一幕吓得战栗不止,花虎却嘶吼一声猛地上前,一拉庆子负在背上,蹿下房便跑。那五枚钢钉在半空中跟着转向,紧紧追在他们身后。

庆子口中鲜血顺着花虎脖颈子往里淌:“大哥,你把我放下来……”

花虎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知道好兄弟为了自己连命都要搭进去了,他心里又酸又痛,也不答话,只顾闷头向前跑。

庆子见他不搭腔,只得弱着声儿指挥:“大哥,往我院子跑,拿《金刚经》!”

花虎闻言脚下猛地一拐,往庆子院里奔去。身后钢钉浮在半空之中,与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便要追上,庆子左手抓住右臂,狠狠一拽,将自己的右臂撕了下来,往后一掷,那五枚钢钉枚枚插在断臂上,来势一缓。

花虎听见背后庆子闷哼一声,待要停下,庆子却咬牙道:“快走!”

右边背上一阵湿热,花虎眼中热泪猛地流下来,前面一阵模糊。他咬牙又往前跑,张六迎面跑了过来,手中举着《金刚经》。

花虎心中稍定,那五枚钢钉却又追到眼前。他只听到庆子在他背后轻声说了句:“大哥,以后多多保重,兄弟去了。”

不待他反应,身后一轻,他转头看时,只看到庆子使出缩骨之术从他身上溜了下去,四枚钢钉狠狠插进他四肢消失不见,余下一枚仍向他急冲而来。

眼看就要钉在他身上,花虎手中多了一物,那最后一枚钢钉来势立止,倒飞而回,银光一闪,没进庆子脑颅之中。

花虎低头一看,手中正是一部泛黄的《金刚经》。

他赶紧拿着经书往庆子身边跑,却看见庆子身上忽地燃起熊熊大火,他奋不顾身扑过去欲要救出庆子,手中的《金刚经》却生出一股大力,重重将他推到一边。

花虎脑袋碰到石阶,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花虎看见眼前先是一片空白,接着发现自己立身于一处黑压压的宫城,殿上君王问他:“你在人间有什么功德?”

花虎听见自己答道:“无甚功德,只不过经常念诵《金刚经》。”

君王道:“这是件大功德,我便与你增添寿命,使你重归阳间罢。只是你生前经常食猪羊,杀孽太重,还是要受惩罚的。”

说着从怀中取出五枚钢钉,随手一挥钉进他四肢并头颅之中。花虎只觉这五处伤口疼痛难忍,比之断手断脚尤甚。

君王道:“此后九世,这五枚钢钉都会随你入世,寻时钉入你体内。若是想要减缓痛苦,勿忘常持《金刚经》。”

花虎忍不住那钻心之痛,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一处驿馆后门外,四周景象十分眼熟,正是他不日前梦中所见。

花虎推开后门,发现乃是一处不大的院子,边上是厨房。院中拴着一头青色母羊,卧在地上默默流泪。他看着心中难受,待要上前,景象又变。

花虎听到自己的声音,他问驿吏:“有何物食?”

驿吏恭声答道:“青牸也。”

青牸?不就是青色母羊吗?花虎又听到自己说:“我不吃肉。”紧接着取了些银两将那头青色母羊赎出放了。

花虎眼看着那头母羊走出不远,摇身化作个青衣俏丽的姑娘,面目竟与庆子一般无二!那女子冲自己拜了几拜,转身离开了。

花虎看得云里雾里,难道庆子便是那头青牸?自己某一世曾经救过她,现下她回来报恩了?那怎么变作了男儿身?

紧跟着景象再变,自己已经垂垂老矣,老妻已逝,几个儿女在外间争论个不休,说的是那些金银房产地契如何分。

忽然,一个青衣姑娘穿墙而入,来到他榻前,脆声道:“恩人生前杀孽过重,此后九世怕都要遭劫,即便投身富门,也难免被五枚钉伤身。

“卿秭得恩人救命,决不能袖手旁观,这便随您一同转世轮回,只是地府阎君定然不允,少不得要散尽这身妖力了。”说着从口中吐出个金黄的丹丸,掉在地上化作一张丹书。

卿秭白着一张小脸却满是欢愉:“恩人,卿秭担心投胎之后寻您不着,这张丹书融进咱俩魂中,此后有这丹书牵引,卿秭必能找到恩公,护您周全。”正说着,鬼差拖着锁链由远及近,卿秭赶紧藏了起来,待他们走后又悄悄尾随而去。

接下来的景象变得飞快,九世投胎,花虎模样未变,身边果然总会出现一个清秀的人陪他长大,有时是自己的姊妹,有时是自己的知交,有时是近邻,有时,是兄弟。

而前八世,那五枚钉只是钉子的模样,早早便被卿秭找到,拿到寺庙日夜焚香封存。没想到这一世,竟然变成了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丁媚妩,反过来念不就是五枚钉么!只为了完成阎君当日的命令。

可庆子为何会死?阎君说过,这五枚钉只是让他伤痛难耐,却没说会要人命啊!

花虎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眼前重又化作一片空白。远处一个人影款款而来,到了面前,笑意盈盈看着他。

花虎激动地扑上前抓住她的手:“庆子!”

那人大大方方任由他握着,声音清脆悦耳:“恩人,卿秭现在恢复真身,不日便要登临仙界,特来与恩人辞别。”

花虎点点头,哽咽不能言。

卿秭往前走了一步,柔声安慰他:“恩人不必难过,及至方才卿秭身死,方才顿悟,这九世是恩人的劫,也是上天对卿秭的试炼。

“若不是恩人搭救,卿秭早就被杀了入了轮回道;若不是为了报恩,卿秭也不会积累这许多福报,才能以百年修炼便能入得仙门。如此一来,是恩人又一次成我之美,切莫再伤悲了。”

花虎又点点头,便看到卿秭将一本《金刚经》放在他手上,他低头一看,赫然是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一本。

花虎脑中一阵晕眩,身子往下掉,耳边传来卿秭最后的声音:“恩公以后多多保重,卿秭走了。以后恩公当多行善举……”

……

第二日,俊城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俊城丐帮联合会会长花虎辞职卸任,到岱明寺出家为僧的消息。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有说他那新婚夜突然消失不见的妻子,乃是上天派来点化他的使者,有说那女子其实是孽债所化,花虎还完孽债,四大皆空,遁入空门……

众说纷纭,只是所有人都忘了,花虎曾有个生死兄弟,名叫“庆子”。

编者注:欢迎收看《妖鬼纪》系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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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鬼纪之灵目鼠》

《妖鬼纪之乞孙针》

《妖鬼纪之报君恩》

《妖鬼纪之红鱼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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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行镖之朽母棺》

第三篇《行镖之腐脂鲤》

第四篇《行镖之千鬼撵》

第五篇《行镖之伺魇人》

第六篇《行镖之食忆餮》

第七篇《行镖之积殁山》

第八篇《行镖之金玉偶(上)》《行镖之金玉偶(下)》

第九篇《行镖之囊中郎》

第十篇《行镖之人皮甲》

第十一篇《行镖之栖雨壶》

第十二篇《行镖之涅语佛》

第十三篇《行镖之皮脸怪》

第十四篇《行镖之弑神劫》

结局篇《行镖之生死战(上)》《行镖之生死战(中)》《行镖之生死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