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坑爹的闺蜜

田琳对老妈六零年代的眼光彻底绝望了,她相亲过十六回,却没有一次靠谱,所以这次把莫小莫骗过来顶着。

此时莫小莫还傻愣愣地面对钟国平的股市论,易经论……甚至还有关于女友和老婆之间处与非处这种恶俗的精辟见解。

莫小莫的忍耐力一向不错,承受能力也还强悍,所以她还在嗑瓜子。直到她嗑了四百八十六颗时,才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抱歉说她想去趟洗手间。

当她冲进洗手间时,不由得狠狠地踹了大门一脚,再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在洗手间磨蹭了许久,莫小莫才一脸平静地走了出去,正准备跟钟国平坦白他被放鸽子时,手机忽然响起。她表示歉意地接电话,是裴旭打来的,说她做的采购细目表有问题,命令她马上滚回去。

这道圣旨令莫小莫惊喜万分,恨不得立马跪地吻裴大少的脚!

她表示歉意地把工作上的事老实交待了,说要马上回去处理。钟国平也不好为难,她像脱了缰绳的野马跑得飞快。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田琳正站在红绿灯十字路口观察某人。

那名男子高高瘦瘦,手中握着一把黑色雨伞,浅蓝的衬衣,米色休闲裤,略显苍白的脸庞,站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同一个地点,同一个人。

她曾见过他几次,第一次觉得他像一只萤火虫,可这次又觉得他竟像夏天里的雪,有些清凉孤寂,与这片酷暑格格不入。

没有由来的,田琳忽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想认识他。

红绿灯跳动,人群匆忙过马路。田琳鼓起勇气向他走去,表示善意地问:“您好,我是工商大道的交通志愿者,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男子微微一怔,鼻息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茶清香。这股味道他竟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前曾嗅到过。

“谢谢,我不用。”声音淡淡的,温润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可田琳还不甘心,调侃道:“你的衣服穿反了。”

男子吃了一惊,狐疑地摸衣袖,他老实的模样把她逗乐了,脑中忽然冒出电影《天使爱美丽》里的一个场景,也不管他反应如何,自顾讲述现在发生的场景。

“你牵着的这条导盲犬的眼睛其实是不一样的,左边是红色瞳仁,右边是青色的,尾巴黑中带白,鼻子是红鼻子,黑嘴巴,还在流口水。”

“现在你的左面正走来一位红衣女郎,离你有十米远左右,长发飘逸面貌姣好,估计胸围88厘米,腰围61厘米,臀围89厘米,身材非常不错。”

男子默默地听着,唇角微微上扬,因为没过多久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热烈的香水味道。她又继续说:“现在你的斜对面正站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黄衣小孩儿,头顶上扎着两个冲天炮,右手拿着一个氢气球,左手拉着她的妈妈等红绿灯。”片刻后,又说,“小女孩儿伸手擦鼻涕时气球飞了,她跑去追,结果她妈妈把她拽住了。”

紧接着,对面果然传来孩子炸啦啦的哭嚎声,男子一听那声音不禁笑了,田琳不满地鄙视了他一眼,“你还笑。”

男子表示歉意地干咳两声,她还准备说时,他出声了,“谢谢。”停顿了几秒,又自我调侃起来,“我的导盲犬养了好些年,直到现在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以前从来没有人对我形容过它的模样,好像有点丑。”

脚边的狗狗似已明白主人的调侃,很不满地吠了两声表示抗议。田琳微微一笑,弯腰逗弄狗儿,好奇问:“它叫什么名字?”

“小莫。”

话一出口,田琳噗嗤一声,“小莫?”

男子点头,她再也忍不住爆笑,不可思议问:“真叫小莫?”

男子再次点头,田琳笑得花枝乱颤,他好奇问:“怎么了?”

“我闺蜜也叫小莫,莫小莫。”又刻意呼狗狗的名字,“小莫,小莫。”叫得欢快得很,压根就忘了刚刚才坑了莫小莫一回。

许是被她的愉悦开朗感染了,男子的唇畔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田琳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这还是她头回跟男人搭讪,反正都豁出去了,干脆作近一步了解,自我介绍说:“我叫田琳。”

男子礼貌回应,“顾安生。”

田琳怔住,隔了半晌才唐突问:“安生日记可是你的节目?”

“是的。”

田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她会在这里遇到他。因为主城区的广播电台就在天源大厦,她出行基本都会经过这个十字路口,他上班也经常路过此地。巧的是在大学时室友经常听情感栏目的“安生日记”,故听到他说顾安生时本能地把几个线索连接起来,一时间又喜又惊。

也在这时,顾安生的妹妹顾薰来了,见她站在旁边,戒备问:“怎么又是你?”

顾安生的眉毛一挑,露出一抹探索的意味。

田琳很孬种地红了脸,什么工商大道的交通志愿者,全都是她搭讪的借口,被他妹妹揭穿简直太丢人了,赶紧落荒而逃。

顾薰一脸鄙夷,问道:“哥,你认识她?”

“不认识。”

“往后有陌生人找你说话甭理他们,万一是坏人就麻烦了。”说着一手搀扶他,一手牵着狗走了。

对于她的告诫顾安生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好奇问:“小莫长什么样子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安生淡淡地笑了笑,声音变得愉悦起来,“刚才那个女孩说小莫的眼睛是不一样的,左边是红色瞳仁,右边是青色的,尾巴黑中带白,鼻子是红鼻子,黑嘴巴……”

他的话还未说完,顾薰就冷嗤一声,“无聊。”

顾安生没有出声了。她说得不错,这确实很无聊,没有人会去认真地描述一条狗长什么样子,可田琳却跟他说了。

自从十多年前因病失明后,他就逐渐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很多种缤纷色彩。在与家人生活的细节中,没有人会跟他说你用的牙刷是什么颜色的,你的毛巾是什么颜色的,他们只会说它摆放在哪里的,然后他会靠自己的感觉去摸索。

这十多年来家里的一切摆设从未变动过,就怕他不习惯。他的父母和妹妹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可在体贴的同时却忽略了他的自尊。

他都已经二十六七了,却还过着小孩子的生活,除了他坚持要上班外,生活上完全不需要他动手。他其实很想对他们说他很难为情,客观因素令他隐忍了下来,不想再给家人增添负担了。

现在顾安生的小莫正随主人回家,它是没有烦恼的,甚至还是主导者,至少有本事拖着主人回家。不过莫小莫就没有这般走运了,刚跑回天时,裴旭就板着棺材脸数落。

她自知理亏,赶紧抢补工作失误,裴旭还没打算放过她,又问她跑哪里去了。她也未多想,随口说去相亲,裴旭狐疑问:“相亲?”

莫小莫点头,又问:“是不是我搞定就可以走了?”

裴旭没有出声,自顾回办公室,也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很不爽。

是的,就是很不爽!

而为了发泄心情的郁闷,居然把下个礼拜的事儿都安排给她干。

莫小莫恼火地盯着桌上的一大堆资料,不满抗议道:“这些事不是行政部做的吗?”

“金姚说那边人手不够,所以让你帮个忙。”

“那她们今天都没有回来加班。”

“可你现在回来了,反正下个礼拜得赶出来,时间也不够用,现在提前做难道不妥?”

莫小莫磨牙,一脸怨恨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扭成麻花它爹。现在她宁愿回去面对钟国平数瓜子也不愿呆在这里耗费青春。

怎知裴大少的脸皮也厚得很,装作认真忙碌的样子。直到她瞪得眼抽筋了才愤愤不平地做事,殊不知他正偷偷地打量她,他忽然发现他好像对这只菜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听到她说去相亲他居然会嫉妒,真是邪门儿了!

一整天莫小莫都憋了一肚子怨气,上午才被田琳摆了一道,回来又被裴大少欺压,越想越觉得郁闷。

快到五点时田琳才打电话过来,对方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就噼里啪啦地滔滔江水泼了过去。那头的田琳赶紧把手机拿远些,待她冷静后才温吞吞说:“要不等你下班我请你去步行街吃干锅鸡翅?”

一听这话,莫小莫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真的?”又赶紧看表,那头的田琳懒洋洋问:“要不我开车过来接你?”

莫小莫连忙点头,可转瞬就紧张问:“不会又有那个钟国平吧?”

田琳哈哈大笑,“得了吧你,我挂了啊,这就过来。”

五点一到,莫小莫哼着小曲儿准时溜人,没料到刚进电梯就碰到了老熟人——前男友林峰。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因为林峰旁边还站着一个美女,她的手正挽在他的手上。

三人呆在狭小的空间内沉默,气氛顿时诡谲莫名。林峰平静打招呼:“嗨。”

莫小莫点头,旁边的美女问:“你们认识?”

莫小莫斜睨了她一眼,小声嘀咕了句:“狗血。”

这话被林峰听清楚了,面色颇不自在,现任女友加前女友,场景确实诡谲了点。显然美女也嗅出了古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不过眼尖地瞥见莫小莫在掐手心。许是女人天生的虚荣心作祟,一股得意的骄傲感油然而生,他的前女友也不过如此。

一楼到了,莫小莫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门,刚走出广场就见裴旭靠在车门边拎着串钥匙对她晃了晃。她立刻翻包包,转瞬,露出一副讨好恭维的哈巴狗相。现在她忽然发现裴旭比麻花它爹好看多了,她决定了,下次诅咒他不扭成麻花了,得改成葱油饼。

一个非常优美的抛物线状,她顺手接住,再九十度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本想说您上路去吧,想了想还是算了,积点口德。

待裴旭的车开走后,远处的田琳不由得两眼放光,刚才那一幕她可看得真切,赶紧冲上去堵截,劈头就问:“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裴大少?”

莫小莫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捶了她一拳,“你还有脸说,居然这样出卖我,你说我嗑四百八十六颗瓜子我容易么我?”

田琳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我不都说补偿你了嘛。”又继续追问,“刚刚给你钥匙那个真是你老板?”

莫小莫点头,田琳两眼冒星星,垂涎道:“好大一只金龟子啊。”

“我去,还金龟子呢,那是无脊椎动物,属于昆虫纲,杂食性害虫。这种杂食性害虫一旦把你身上最漂亮的叶子啥的全都啃光了后爬得飞快,到最后就留你一根光棍面对现实。”

“裴大少会是这种杂食性害虫?”

“人不可貌相,外表越斯文的人骨子里越厚黑,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恰恰裴大少就属于这种人。我有几两骨头自个儿清楚得很,要真跟他碰,不粉碎性骨折就习惯性骨折,我吃饱了撑着。”

“哪有你说得这么恐怖?”

莫小莫冷哼一声,露出一脸尖酸刻薄,老气横秋道:“他们都是老江湖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啥事儿没见过啊?可我们呢,整就一菜鸟,他一根小指头就能搅乱我们的自留地,所以现在才有那么多女孩子哭鼻子。”

又充分发挥她天才般的观点,“现在的大学生之所以一上职场就被挤兑或被潜无非是因为没有找准自己的基本位置,如果我撼然不动,有自己的主见立场,不受诱惑,他也拿我没辙。”